
第22章 你俩哪来的臭毛病
骆宝时一怔,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想。
柳为宁很有可能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因为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她应该只上到二年级就跟着柳校长到红原林场来了。
在红原林场这几年,柳家孩子应该都没有办法正常的读书学习。
没人教,柳为宁不可能一直保持学习的进度。
按照她这个速度,基本上等到柳校长恢复工作,他们一家回到章市,柳为宁就可以直接考中学了。
柳为宁恰恰就是这么打算的。
重活一世,柳为宁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家人,让他们都能平平安安地终老。
第二个任务,就是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被任何外力因素所影响。
上一世,她就因为想减轻家里的负担,自愿去了职校。
在职校读了三年,听从父母的安排进厂上班。
又因为工作表现突出,厂里想送她继续去深造,读完大学回来当老师。
结果柳为宁为了和王应常结婚,将这个深造的机会拱手让人。
跟着王应常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宁市。
在那里花了三四年,才站稳脚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了孩子。
柳为宁原以为自己背井离乡,和家里闹翻了为爱走天涯,能给自己换来一个幸福安稳的下半生。
没想到三十多岁那年,王应常撺掇她一起买断工龄,离开国企下海做生意。
王应常自己乘着时代的风口浪尖,直接起飞,翻身成了小老板。
而自己,甘愿干尽脏活累活,最后却被王应常一脚踹开。
王应常不再信任自己,嫌弃柳为宁只会做事,不会算账,将自己的生意全部都交给了外人。
最后,王应常和这个管着自己所有账目的女人滚到了一起。
这个女人带着王应常上了牌桌,输光了一切。
王应常最风光的时候,跨省开回来一辆十多万的小汽车,天天拉着王敏涛全国各地跑。
柳为宁骑着破败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女儿在学校和住处之间来来往往。
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柳为宁不知道,她也享受不到。
偶尔零星的几次,柳为宁跟王应常说,给女儿换一个学校,家里再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王应常都冷冷地拒绝:“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又买房子,又去读好学校,是生怕别人抓不住我的把柄,好把我举报了?”
“柳为宁,你个浆糊脑子什么时候才能有用?”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这样的争吵,是柳为宁几十年婚姻里和王应常交流的常态。
她只是提出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要求,到了王应常那里,就变成了不知所谓,不知天高地厚的痴心妄想。
次数多了,柳为宁自己也沉默了。
因为知道,说了没用。
只可惜王家人却不会因此而放过她。
王应常风光的时候有没有柳为宁,对王家人来说不重要。
但是当王应常输光了一切,债主上门的时候,柳为宁这个垫背的就必须在。
“还不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丈夫,才把这好好的一个家搞得支离破碎。”
“我弟弟现在都出去躲债了,你居然还有脸装修房子?”
“你现在就应该赶紧将女儿嫁出去,要多多的嫁妆,好给我弟弟还账!”
“还有你,柳为宁,又老又丑的中年妇女,没本事挣钱,为什么不去卖血?卖肾?”
“只要能挣钱,你就应该什么都去做……”
……
午夜梦回,回到十来岁的柳为宁总是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
恍然间,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扫大街老太太。
只有触碰到睡在身旁的二姐,柳为宁才会逐渐清醒过来。
她重生了,上天大概是看她可怜,许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柳为宁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读书,靠读书走出去,走得远远的!
靠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骆宝时走过来,他观察柳为宁半天了,发现这个小姑娘就看语文课本。
“你为什么不看数学?”骆宝时疑惑地问。
柳为宁放下课本,有些不好意思:“我数学不太好,有好几道题目都不会。”
“不想打扰我哥,我都是等他有空的时候,才把攒下来的问题一起问他。”
柳为宁知道只要父亲恢复工作,三哥很快就可以参加高考。
在这个备考的关键时期,她不能给三哥捣乱。
骆宝时笑了,语气里流露出几分自信:“什么题目,拿来给我看看。”
还有什么小学难题能难住华尔街的精英?
但柳为宁不知道,她只觉得骆宝时比自己大几岁,这些题目他应该都学过。
于是柳为宁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书架上,抽出六年级的数学课本,又拿了一本柳达志用剩的作业本,走了回来。
柳为宁翻开课本,指着其中一个题问骆宝时:“这个,你能帮我看看吗?”
说着,柳为宁将铅笔递给骆宝时。
等柳达志终于伸懒腰休息的空档,才发现妹妹和骆宝时两个人已经你来我往地研究半天了。
两个小脑袋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柳达志笑着说:“都快中午了,我去热包子,你们也歇一会儿?”
柳为宁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看着骆宝时的眼光亮晶晶的,只觉得未来的精英就是不一样,小时候脑瓜都比普通人灵光。
这些题目她能看懂,但就是觉得自己这个解法未必合适。
偏偏骆宝时跟他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原来如此。
在柳为宁看来生涩难懂,需要提笔硬算的题目,在骆宝时的手里,变得像一二三四一样简单。
骆宝时拿起笔,画了两个图,一个式子就给柳为宁讲明白了。
一个上午下来,骆宝时精英的形象在柳为宁心中更高大了。
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
柳达志将包子热好,端了过来,柳为宁跟骆宝时都站起身去洗手。
柳达志看他们两个整齐划一的动作,笑着说:“你俩真奇怪,这在家里一上午,也没出门,手有什么可洗的?”
“也不知道你俩哪里来的臭毛病。”
柳为宁闻言停下了脚步。
三哥的话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柳为宁从未在意的某个角落。
她习惯饭前洗手,是前世留下来的肌肉记忆。
那么,骆宝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