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画
“说错了。”贾琮笑道：“今儿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倒是赏花好时节。”
黛玉转过身子，轻声道：“我倒没心思赏花。想必琮哥哥是知道一句话的，花无百日红。”
“这些花儿很快就将凋谢了。”
见黛玉脸上有些惆怅，贾琮一时语塞。
有如此心态，随着她日渐长大，来日有葬花之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妹妹不必惋惜。”贾琮正色道：“我前日里见风吹落花儿，偶得一句诗，妹妹听听可好？”
“什么诗？”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黛玉微微一怔，细细品味，双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轻轻摇了摇头，幽幽说道：“琮哥哥这句诗自是极好的，可即便落花能化作春泥护花，可那花谢之时的凄凉，又有谁能真正体会？那花曾经的娇艳明媚，一朝凋零，终究是让人心中难安。”
贾琮见黛玉仍是难以释怀，思索片刻，笑着说道：“妹妹且放宽心。这花开花落本就是自然之理，就如人生一般，有聚有散，有喜有忧。”
“花谢之后尚有来年再开之时，人生虽有波折，却也定有新的希望。”
黛玉听罢，微微点了点头，“有那么点道理。”
贾琮知道黛玉这性子，想要彻底开导很难，便不再多说。
他从怀中取出画轴，“昨日蒙妹妹仗义执言，特作此画相酬，妹妹看看，可还喜欢？”
黛玉一愣，接过画轴，顺势打开。
徐徐展开的宣纸上，瞧见了自己的身姿，令她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噗嗤。”看着看着，黛玉竟笑出声。
“你笑什么？”贾琮一头雾水。
难道不应该是感动的要哭？
自己足足花了一个月，呕心沥血为黛玉作了这幅画。
“琮哥哥骗人。”黛玉继续笑道。
“啊？”贾琮更懵了。
我画的黛玉不像吗？
不可能！
就是三岁稚童来了，也能认出来画中人是黛玉。
“笨脑袋，你瞧。”黛玉指着落款，抿嘴道：“这日期分明是前几日，你还骗我是昨日所作。”
贾琮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那日画好后，注明了完画日期。
这会，自己没留心，反倒是黛玉眼尖。
好在歪打正着，经这么一出乌龙，黛玉有些积郁的心情变得欢快了不少。
“嘿嘿嘿嘿。”贾琮挠了挠头，尴笑道：“我未卜先知，不行吗？”
黛玉笑道：“画我收下了，画的真好，琮哥哥什么时候学会的作画？”
不怎么懂行的她显然没看出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只是单纯觉得画的逼真，很有神意。
“这几月所学，就斗胆拿妹妹来练手了，勿怪。”贾琮含笑打了个稽首。
“又骗我。”黛玉嗔道：“我虽不懂画，却也是见过不少名作的，父亲收藏了不少书画。”
“依我看，这才不是练手之作。”
贾琮讪笑两声，再挠了挠头，心道黛玉之聪敏剔透，一般人真比不上。
他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在黛玉面前少撒谎，免得被小姑娘识破，暗中怄气。
“这画是单为我一个人画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黛玉想起了一大早贾琮盯着晴雯的一幕。
“好妹妹。”贾琮哭笑不得，“我实话说，这画我花了一个月，你说我还有时间画别人吗？”
“对了，哪怕有时间，我也不画。”他连补充道。
“那可不见得。”黛玉侧脸瞧着贾琮，“府里这么多好看的小姑娘，只怕哪天有姐姐妹妹开口讨要，你就画了呢。”
“那不会，你把画收好。”贾琮连忙保证。
他在心里想着，罢了罢了，这以后怕是不能为别的姑娘作画了，被黛玉知道了，定要烧了我送她的画。
黛玉嘴角勾起笑容，将画轴收起，打算再说些什么，远处忽传来紫鹃唤“姑娘”的声响。
“紫鹃有事找你呢。”贾琮提醒道。
黛玉抿着嘴白了贾琮一眼，“我知道，我又不是聋子。”
“回去了。”她又笑着说道。
“嗯。”贾琮跟着起身。
下一瞬，只见黛玉将画拢入袖中疾步便走。
走了几步，她嘴角含笑回头看了贾琮一眼，再转身消失在花丛中。
恰好，一阵风吹过，一瓣桃花打着旋，落在贾琮手中。
东院，一间幽静的别院内。
钟成跪在邢夫人面前，浑身抖如筛糠。
他得知了贾琮昨天在东院和贾赦的冲突后，立刻就起了报复的心思。
二老爷对贾琮有些不满，大老爷更是如此。
过去了这么久，老太太那应该也不记他曾救了宝二爷那点好。
趁着大老爷和大太太正在气头上，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所以他就屁颠屁颠先来找邢夫人了。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到年底，都难以再孝敬我了？”邢夫人眯眼道。
“回大太太。”钟成头在地上磕的砰砰直响，“小的原本是给您留着的。”
“可.....可三月前，那琮三爷向小的讨要了几百两银子，小的不敢不给，所以手头就紧了些。”
“他也配称爷？”想到昨日被贾琮顶撞，邢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要，你就乖乖给了？你的命可是在他手上捏着？”
钟成抬起头，带着怨毒的眼神道：“那日正是林姑娘到府上之日，贾琮阻止宝二爷摔玉，得老太太赏识。”
“晚上的时候，贾琮就找到我索要其母留在我这的私房钱。”
“可我那死去的妹妹在小的这只留了几十两，他非说有一千两。”
“一千两？”邢夫人愕然，厉声道：“这个小畜生怎么说得出口？”
自己这些年东克扣，西抠搜下来，也不过攒了不到一千两。
钟成哭丧着脸道：“都怪小的，小的猪油蒙了心，昧了他亡母几十两银子没给。他说小的要是不给一千两银子，就去老太太那告状。”
“小的害怕老太太知道后，一生气，把小的赶出府邸，就无奈答应了。”
“混账东西！”邢夫人骂道：“好算计，小畜生眼里可还有你这个舅舅！”
一旁的王善保家的立刻添油加醋道：“他眼里都没大老爷和太太您，怎么还会有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