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惊鸿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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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回.情丝暗生

晨曦初破,普救寺在一片静谧中渐渐苏醒。日光穿过繁茂枝叶的缝隙,在古旧的石板路上洒下细碎的光影。法本长老身着一袭深灰色僧袍,在寺中悠然踱步,每一步都带着出家人的沉稳与平和。只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似乎有事。前些日子,他拿了崔老夫人给的钱,去为已逝的崔老相公操办法事,然而至今还未向夫人回话。“得尽快把这事办好,莫要耽误了时辰。”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寺中悠悠回荡。

此时,在西厢的宅子里,崔老夫人正端坐在厅中。她面容端庄,神色间却透着几分急切。她唤来贴身丫鬟红娘,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红娘,你即刻前往普救寺,找法本长老问个明白,究竟何时能为老相公办好法事。让他把一应物品都准备妥当,回来给我个确切的答复。”红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转身轻快地迈出了门,朝着普救寺的方向走去。

法本长老回到方丈室,向小和尚法聪询问道:“昨夜我去赴斋,期间可有人前来寻我?”法聪恭敬地双手合十,答道:“夜里有位从西洛来的秀才,特意前来拜访师父,可惜未能见到您,便遗憾地离开了。”长老轻轻点头,吩咐道:“你在山门外候着,若是他再来,立刻通报我。”

而另一边,张生自从那日在普救寺与崔莺莺惊鸿一瞥后,整个人便像丢了魂一般。崔莺莺的倩影时刻在他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他暗自思量:“昨日那小姐望向我的眼神,似乎藏着一丝别样的情意。今日我定要向长老借一间僧房,以便早晚能在此温习经史。说不定还能再次遇见她,让我好好地多看她几眼。”

怀着这样的心思,张生来到了普救寺。一见到法聪,法聪便急忙说道:“师父正盼着先生前来呢,您稍作等候,我这就去通报。”不一会儿,法本长老便迎了出来。张生抬眼望去,只见长老白发如雪,鬓角如霜,然而面色却如孩童般红润,周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他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好一位仙风道骨的高僧!”

长老将张生请进方丈室,略带歉意地说道:“昨夜老僧外出,未能迎接先生,还望先生恕罪!”张生连忙还礼,说道:“小生久仰老和尚的清誉,本想前来聆听教诲,怎奈昨日未能相遇。今日得见,实乃小生三生有幸。”

长老询问张生的来历,张生如实相告:“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是西洛人士。先父曾官拜礼部尚书,可惜在五十多岁时便因病离世,一年后母亲也相继而去。自那以后,小生便书剑飘零,四海为家,如今暂居咸阳。”说到此处,张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惆怅。

长老又问:“先生此番前来,想必是要进京赶考,求取功名吧?”张生摇了摇头,说道:“小生如今无意求官,反倒有心在此聆听佛法。此次前来拜访长老,一路奔波,也没什么贵重的礼物,仅有白银一两,还望长老笑纳,聊表小生的一点心意。”长老推辞,张生坚持道:“这点钱虽不多,买不了多少柴米,不过用来备些茶汤还是足够的。还望长老成全,若能借我一间僧房,让我早晚在此听讲,小生与诸位和尚的这份情谊,此生难忘。”

长老见张生言辞恳切,便答应了下来:“敝寺还有几间空房,先生可随意挑选。”张生闻言,欣喜不已,连忙说道:“我也不要香积厨、枯木堂,南轩就很好,那里离东墙近,又靠着西厢,靠近主廊,过了耳房,一切都很合我心意。”长老又提议道:“若先生不嫌弃,也可与老僧同住。”张生笑着婉拒:“那可使不得,长老的方丈室,小生怎敢打扰。”

正说着,红娘走了进来。她走进方丈室,先向长老福了福身子,清脆地说道:“长老万福!夫人派我来询问,何时能为老相公做好法事,让您安排妥当后便回话。”张生见到红娘,心中微微一动,不禁在一旁暗暗打量起来。

张生看着红娘,只觉得她举止大方得体,毫无半点轻浮之态,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又见她略施粉黛的面容,透着一股灵动活泼的气息,不经意间偷偷瞧了自己一眼,这一眼让张生瞬间心猿意马。他在心里暗自想着:“若能与那多情的小姐同宿鸳鸯帐,我又怎忍心让她为我叠被铺床。我定要向小姐和夫人苦苦哀求,若她们不答应,我便亲自为小姐写从良的文书。”

长老告知红娘:“二月十五日,便可为老相公做法事。”红娘说:“妾与长老一同去佛殿查看一番,之后再回夫人那里回话。”长老便对张生说:“先生请稍作休息,老僧与小娘子去去就回。”张生连忙说道:“让小娘子先行,我稍后就来。”

望着红娘离去的背影,张生忍不住对长老打趣道:“崔家的小姐如此盛装打扮,莫不是迷了您这老和尚的心?”长老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俺乃出家人,怎会有这般荒唐的念头!”张生却不依不饶:“若不是,为何您刚才的眼神那般明亮,连打扮都显得格外精神。”长老无奈地摆摆手:“先生切莫乱说,幸好小娘子没听见,要是让她知晓了,成何体统!”

众人来到佛殿,张生仍在一旁小声嘀咕:“走过主廊,进入洞房,这好事就像从天而降。我给你们看着门,你们进去吧。”长老听了,满脸怒容,斥责道:“先生,这岂是先王留下的正道之言,难道不怕得罪圣人吗?老僧偌大年纪,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张生却笑嘻嘻地说:“您这般一本正经,反倒让人起疑。这么大的宅院里,怎么会没有一个男子,却让丫鬟来办这事儿。”长老解释道:“老夫人治家严谨,家中内外都不许男子随意出入。”张生在心里暗自撇嘴:“这和尚就会巧舌如簧,为自己辩解。”

长老对红娘说:“这斋供道场都已准备完备,十五日请夫人和小姐前来拈香。”张生好奇,便询问缘由。长老答道:“这是崔相国小姐至孝,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又恰逢老相国的禫日,正好可以脱下孝服,所以举办这场法事。”张生听了,想起自己漂泊多年,父母离世后,自己竟连一张纸钱都未曾烧过以表孝心,心中顿时一阵难过,泪水夺眶而出:“‘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深恩,昊天罔极。’小姐一个女子,尚且有报答父母的心意,而我却……望和尚慈悲为怀,小生也准备了五千钱,烦请帮我带一份斋,追荐我的父母。即便夫人知晓,也无妨,也好让我尽一尽为人子女的心意。”长老点头应允,让法聪为张生安排一份。张生又悄悄问法聪:“那小姐明日会来吗?”法聪回答:“这是她父母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来。”张生心中暗自欢喜:“这五千钱,花得倒是值了。”

之后,长老邀请众人去方丈室吃茶。张生借口更衣,走出了房间,心中想着:“那小娘子肯定会出来,我就在这儿等着问她些事。”果然,没过多久,红娘出来辞行:“我就不吃茶了,恐怕夫人怪罪我回去晚了,得赶紧回去回话。”张生赶忙迎上前去,作揖道:“小娘子拜揖!”红娘还礼道:“先生万福!”张生急切地问道:“小娘子莫非是莺莺小姐的侍妾?”红娘回答:“我正是,先生何必多问?”张生又自顾自地说:“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是西洛人,今年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出生,至今尚未娶妻……”红娘打断他:“谁问你这些了?”张生又问:“敢问小姐平时常出来吗?”红娘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道:“先生既是读书君子,当知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君子应‘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更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俺夫人治家极为严格,家中十二三岁以上的男子,没有召唤,不得擅自进入中堂。那日莺莺小姐偷偷溜出闺房,被夫人撞见,夫人将她召到庭下斥责:‘你身为女子,擅自踏出闺门,若被游客或小僧窥见,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莺莺小姐当即认错,表示定会改过。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做侍妾的?先生既然研习先王之道,尊崇周公之礼,又何必过问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呢?幸好是我在这里,若是让夫人知道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今后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切莫胡言乱语!”说完,红娘转身快步离去。

张生望着红娘离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心中满是失落:“看来,我这相思病是彻底没救了。”他满心惆怅,回到方丈室,向长老询问房舍的事情。长老说:“塔院侧边西厢有一间房,十分清幽雅致,正适合先生居住,已经收拾好了,先生随时可以搬来。”张生说:“小生这就回店中搬行李。”长老挽留道:“吃了斋再走吧。”张生应道:“等老僧准备好斋饭,小生取了行李便即刻赶来。”

张生离开普救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心中百感交集。他心想,若是还住在客栈,人来人往,倒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搬到寺中那清净之地,漫漫长夜,对着一盏孤灯,形单影只,又该如何熬过这相思的煎熬呢?他在心中暗自叹息:“院宇深深,枕簟生凉,一盏孤灯在书幌间摇曳。即便日后能够实现自己的志向,可今夜这般漫长,又该如何度过呢?睡不着的时候,怕是要有无数声长吁短叹,无数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回到客栈,张生收拾好行李,然而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那日初见莺莺的情景。她的娇羞神态,她的温柔气质,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他喃喃自语:“娇羞的面容如能解语的花朵,温柔的身姿似散发着香气的美玉,我与她匆匆相逢,没能真切记住她那娇美的模样,只能用手抵着牙齿,慢慢地回忆,细细地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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