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焚心为灯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粘稠，柳如烟的镇界尺插在焦土中，尺身流转的星图正被血色蚕食。她突然捂住心口，剑穗铃铛发出垂死的呜咽：“苏姐姐的心跳......在消失......“

白芷的断剑挑开染血的糖罐，琉璃镜碎片映出苏璃苍白的脸。她的胸腔传出丹炉鼓风声，腕间药鼎烙印已蔓延至锁骨。

“是移花接木。“阿竹的六指按在苏璃颈侧，翡翠纹路与金纹厮杀，“接引使把自己的本命蛊换到你体内了！“

山风裹挟雪松香袭来，晨雾中浮现八盏青铜灯。接引使的佝偻身影立在灯阵中央，机械义肢捏着枚跳动的心脏：“素问佩宿主，果然是最佳容器。“

苏璃突然夺过白芷的断剑刺入左胸，血浆喷溅在最近的青铜灯上。灯焰骤然大盛，映出她体内盘踞的蛊虫——那东西已与心脏共生，根须般的触手缠绕着每根血管。

“阿竹，银针封我百会、膻中！“她咬着发簪含糊下令，“柳如烟，用镇界尺斩断第七盏灯！“

白芷的瞳孔突然收缩。二十年前母亲自戕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她发疯般扑向灯阵：“别学她！别......“

接引使的凤纹铜钱穿透她肩胛，将人钉在古槐上。白芷咳着血沫大笑，忽然咬碎舌尖：“以血为引，万蛊听令！“被封印的本命蛊破体而出，竟是只残缺的金翅蝶。

蛊蝶扑向灯阵的刹那，苏璃的银针已刺入死穴。她的意识沉入体内，显微镜视野下，手术刀精准剥离蛊虫触须。外界传来的厮杀声变得遥远，唯有玉佩的提示闪烁如星：【自主意识维持57秒，建议启用《神农噬蛊诀》最终章】

“不够......“她切断最后一条神经连接，蛊虫暴怒的尖啸震得神识溃散，“还差......“

现实中的躯体突然暴起。柳如烟眼睁睁看着苏璃徒手挖向胸口，镇界尺的悲鸣与她的尖叫重叠：“不要！“

血淋淋的蛊虫被扯出半截，接引使的灯阵应声碎裂三盏。阿竹的翡翠灵力化作锁链缠住蛊虫，小药童七窍流血：“苏医师，你的肝脏......在融化......“

白芷的金翅蝶终于撞上主灯，爆开的蛊毒侵蚀着接引使的义肢。他癫狂大笑：“素问佩在吞噬宿主！多美的焰火......“

苏璃的瞳孔已完全变成金色，她捏碎玉佩按进胸腔。碎片割开蛊虫核心的刹那，整座山脉亮起星图——那竟是放大万倍的人体经络图。

“这才是......真正的永生炉......“她淌血的指尖轻点山峦，“以天地为炉......“

柳如烟的镇界尺突然插入地脉，少女剑修发间玉簪寸寸碎裂：“以身为钥是这样用的！“她引动神器本源，满头青丝瞬间雪白。

地动山摇间，阿竹的翡翠灵力裹住苏璃残躯。小药童化作青莲虚影，根须扎进每处穴位：“药灵渡脉，起死回......“

咒术未竟，接引使的铜钱已贯穿青莲。白芷的金翅蝶突然自焚，火光照亮她决绝的脸：“母亲欠蛊神教的，我还了！“

晨光刺破雾霭时，苏璃在血腥味中睁开眼。柳如烟的白发垂落她脸颊，镇界尺碎成满地星屑。阿竹的本体青莲枯萎在焦土中，唯留六指药童的躯壳冰冷僵硬。

接引使的残躯挂在断崖边，机械义肢指向东方：“药王谷......永生殿......“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在风里。

白芷的断剑插在染血糖罐旁，琉璃镜碎片拼出歪斜的“赎“字。苏璃爬向阿竹，从青莲残蕊中找到枚玉简——那是小药童最后用灵力刻下的《药灵渡劫术》。

“以药灵为引，可重塑炉鼎......“她念到结尾突然哽咽。柳如烟的白发缠住她手腕，镇界尺碎片微微发烫：“苏姐姐，你听......“

山风送来遥远的钟声，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枯萎的青莲突然绽放微光，阿竹的虚影浮现半空：“苏医师，我的根须还连着药王谷的灵脉......“

苏璃的手术刀突然发出龙吟，刀柄浮现暗格。她颤抖着取出密封的青霉素试管——这是穿越以来始终贴身藏着的最后现代造物。

当淡蓝液体注入青莲残根时，整片焦土萌发新芽。柳如烟的白发间生出青丝，镇界尺碎片聚成铜镜。镜中映出接引使临终所指的方向：云海尽头，九重丹炉虚影镇压着血色苍穹。

白芷的残剑突然鸣响，剑柄滚出枚染血的糖果。苏璃剥开糖纸，里面裹着半张泛黄的产检单——**妊娠三月，胎心异常**。

晨钟再响，她咽下浸血的冰糖，将产检单叠成纸鹤：“该去掀翻那座永生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