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熵骸之茧

洛九溟在时间乱流里抓住锚点时，指尖传来青铜锈蚀的触感。

他正站在永夜长城建造现场，脚下是尚未凝固的魔神尸骸熔浆。十万年前的墟背对着他，正在用星渊族光刃雕刻长城基座。当洛九溟看到基座上的纹路，呼吸骤然停滞——那分明是《九溟诀》第九重的经脉运行图。

“观测者，你迟到了十七个时间刻度。“墟突然转身，第三只眼流淌着与月漓相同的金色血液。他脚边躺着被斩首的巨人尸体，尸体的机械义肢握着洛九溟的骨剑。

“你认识我？“洛九溟按住狂跳的星瞳。他的溟海深处传来怪异共鸣，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青铜中苏醒。

墟抬手划开时空裂隙，露出里面沸腾的量子之海。每个浪花都是一段被篡改的历史：天机阁主在冰河世纪刻下星图，圣女衔烛的基因链在恐龙体内沉睡，甚至能看到月漓的晶化躯体正在白垩纪陨石里发光。

“当你在第五章斩断因果链时，时间线就分裂成了寄生矩阵。“墟的披风下伸出星舰金属触须，卷起一块正在晶化的魔神头骨，“这具尸体是你第三百六十二次尝试的遗骸。“

洛九溟突然头痛欲裂，记忆深井中浮起无数陌生画面：他曾在此处与墟同归于尽，星舰残骸混入长城基座；也曾被墟改造成星渊族傀儡，率领舰队血洗三界；更多时候他的尸骨会成为长城某块砖石，额间星瞳永远凝视着未来。

“医疗舰坠毁不是事故。“墟将魔神头骨捏成齑粉，粉末在空中组成环形星图，“我们奉命来此销毁某个宇宙级病原体，却在接近太阳系时被感染。“

时空裂隙突然剧烈震荡。洛九溟看到骇人景象：十万年前的太阳系外悬浮着巨型肉瘤状天体，无数星舰残骸被它的血管状触须缠绕，其中最新鲜的残骸印着天机阁徽记。

“这就是你们所称的虚界。“墟的第三只眼渗出黑色黏液，“我们都被它诱捕了。“

永夜长城突然发出悲鸣，洛九溟怀中的时晷罗盘自动分解。十二枚星髓嵌入长城纹路，激活了埋藏十万年的星舰引擎。当蓝光笼罩整段长城时，他看见最残酷的真相——

长城内侧的青铜表面开始透明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晶体舱室。每个舱室都沉睡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年，他们额间的星瞳正在同步闪烁。

“你是我制造的第三百六十三具时骸。“墟的声音带着机械杂音，“当本体被困在时间循环里，就需要克隆体去撕开新的可能性。“

洛九溟的星瞳突然暴走，他看到所有克隆体的记忆如洪流涌来。在第三百个克隆体的视角里，墟的脸突然剥落，露出下方执法长老布满鳞片的面容；第四百个克隆体死前看到的，是月漓将骨剑刺入墟的心脏；而此刻正在苏醒的第两万具克隆体，正在公元2024年的上海街头仰望星空...

“该醒了。“墟的指尖刺入洛九溟星瞳，剧痛中浮现出月球背面的场景：晶化的月漓被囚禁在青铜巨树顶端，她的身体正被转化成新的太阳系星图。

当洛九溟想要嘶吼时，发现自己的声带已经变成星舰金属。他最后看到的是墟撕开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肉瘤——那正是缩小版的虚界本体。

“去告诉下一个你...“墟的声音随着时空坍缩逐渐扭曲，“要杀死病原体，先成为病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