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锅

以前林悦觉得一个总监要和员工们一起挤在小格子间，着实有些寒酸，可此刻她却觉得这样的安排挺好的。石破天是个爱面子的人，她这般大张旗鼓地把咖啡拿过去放到他桌上，旁边好几个同事都在一旁助攻，纷纷说林悦对石破天太好了，居然连咖啡口味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上次培训时，石破天曾帮林悦站台，大家都以为他们关系很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石破天也不好再把会议时的不悦表现出来，不然明显会让别人觉得他不识好歹。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向林悦表达了感谢，林悦则趁机邀他去会议室聊一聊。

一进会议室，石破天的脸就拉了下来，全然没了在外面时的那副装模作样。

林悦和石破天面对面坐着，真诚地向他道歉道：“石头哥，刚刚会上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形势所迫，实在没办法。”

石破天心里当然清楚，林悦是借着对他表现出的强势，来向盛兴表忠心。他心想大家都明知分属于不同阵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石破天挑眉：“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这是你的工作，私下里咱们还是朋友。不过我马上有个会，得赶场去了，谢谢你的咖啡，下次我请你。”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出了会议室，那“不买账”三个字，简直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林悦觉得石破天刚刚那句“朋友”比她的行为还要虚伪，职场里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呀，一开始两人就只是合作关系，而现在已然变成了对抗关系。

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她和苏玲就不一样，她们有着一起走出低谷的陪伴经历，有着相互欣赏的感情基础。

看来，她和石破天算是正式开战了，苏玲终究还是被她牵扯了进来。虽说苏玲一开始就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可越是这样，林悦心里就越觉得过意不去。

又或许她早就把苏玲牵扯进来了，刚刚在会上，她看到石破天的职级评分表里，苏玲被评定为中级主管。苏玲升任主管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业务能力却很强。她性格大大咧咧的，自带几分侠义之气，客户和团队同事都很喜欢她，业绩也一直稳居前列。

苏玲完全可以争取到高级职级。

关于这一点，林悦之前和苏玲聊过，苏玲表示自己完全不在乎这个，还再三叮嘱林悦，千万不要帮她争取。

苏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想出风头，更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之前张伟到处说我工作量不饱和，想必石破天和另外两位大老板也都有所耳闻。我现在只想把手上的大客户跟好，比起高职级增加的那点底薪，随便拿一个客户的提成就能补上了。”

苏玲说的这点倒是点醒了林悦，业务团队的薪资结构是低底薪、高提成。刘峥这样为石破天争取职级，真的是为了给他加薪吗？还是另有目的呢？

林悦和石破天聊完，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她瘫坐在椅子上，条件反射般地拿起手机，看到有一条半个小时前萧风发过来的微信：“刚刚我可是在会上帮了你，所以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呀？”

自从上次让萧风撞见高明那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林悦因为隐私被暴露而感到尴尬，同时也多了几分防备，感觉好像有个把柄被他拿捏着。所以开始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可萧风似乎完全没接收到她的信号，反而变得更加主动，甚至还有些殷勤。

比如他会借机在微信上和她聊工作，没聊几句就扯到生活上去，还会发一些不太符合他身份的表情，一开始是些小表情，后来就变成了大表情，而且越发越可爱。另外，他还喜欢约她在饭点的时候开会，开完会又会佯装时间很巧的样子请她一起吃个饭。

他还会找各种机会，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就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不停地想要引起她的关注。很快林悦就知道他毕业于名牌大学，家境殷实，爱好广泛，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目前单身。

他就这么把那些略显牵强和笨拙的套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林悦面前。到了林悦这个年纪的女人，当然明白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试探。

也许是长期经历高明的 PUA和背叛的缘故，她在男女关系中的“配得感”特别低，也绝对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她觉得萧风对她释放的这些信号，要么是觉得她在咨询项目里有利用价值，要么就是他作为一个情场老手的一时兴起。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第一种可能，因为很明显他和盛兴是有私交的，就凭这层关系，在项目里他完全可以直接吩咐她，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如果是一时兴起，那林悦就更得小心了，她可不想因为这类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但表面上又不能拒绝得太明显，因为她目前还摸不准这个男人的性格，谁知道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会不会报复自己呢。所以综合分析下来，林悦打算和萧风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就好，如果还能利用萧风来赢得盛兴的信任，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回消息：“你在哪儿呢？实在不好意思呀，我刚刚在忙，没顾得上看手机。”

经过上次音杰团队加班那事儿后，盛兴就放弃了在公司内部推行晚上强制加班的制度。后来林悦找机会稍微用了点话术，就促使盛兴取消了人力资源部的“996”。原本他推行这个制度也是想在刚接管部门时立威，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强制执行的意义也不大了。

很快萧风就回了一个语音电话给她，语调上扬，音调欢快地说道：“我一直在公司楼下停车场等你，赶紧下来吧。我知道一家正宗的四川火锅，一起去尝尝。”

林悦本想找个理由拒绝，可一听萧风那欢快的声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都已经等了自己半个小时了，这个时候拒绝可能会让萧风不高兴，从而破坏自己定下的相处原则。

于是林悦回道：“你地址发过来吧，我自己开车过去，一会儿在餐厅碰头。”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她可不想在停车场碰到公司的同事，毕竟在同事眼里，她还是“已婚”的身份。

林悦赶到火锅店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萧风与一群人站在门口。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休闲西装，低头刷手机的同时，还时不时地抬头朝路口的方向张望。

不得不说，这男人外形条件确实很好，暗淡的光线和门口排队的人群都没能遮住他半分光芒，她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心想如果自己能再年轻十岁，就冲着他这副好皮囊，说不定也会有想要恋爱的冲动呢，可惜自己早已过了那个肆意妄为的年纪。

林悦走上前，轻声问道：“这是要排队吗？”

萧风抬眸，说道：“不用，我是在等你。这里的老板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刚出发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帮我们留了一个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