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铸摇光

陈青阳握着插入心口的断剑，鲜血顺着剑身沟槽流成七星阵图。冰棺中的父亲遗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七重剑影：“青阳，剑冢从来不是...“

轰隆巨响打断未尽之言。天阙峰顶的积雪崩塌如瀑，慕挽歌挥剑斩开冰幕，拽着陈青阳跃上青铜巨剑。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百丈剑身竟像蜡烛般开始融化。

“寒渊用血蚀之术污染了剑魄！“慕挽歌割破手腕，将血涂在少年眉心，“只有剑冢之血能重铸封印！“

陈青阳感觉心脏快要炸开。两截青螭剑在掌心跳动，剑冢印记已蔓延到锁骨，暗金纹路交织成星图。他突然明白父亲当年为何选择碎剑封冢——青螭剑根本就是用人柱炼成的剑鞘。

“告诉我真相。“他抓住慕挽歌染血的手腕，“你究竟是谁？“

风雪中传来狼嚎般的剑啸。七道黑影踏着融化的青铜液逆流而上，为首者戴着刻有“天枢“字样的面具。陈青阳瞳孔收缩——那人手中的蟠龙剑，正是青阳剑宗掌门信物。

“好外甥，“天枢剑主掀开面具，露出与慕挽歌七分相似的面容，“见到舅舅还不行礼？“

慕挽歌突然挥剑刺向陈青阳后心！剑尖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转向，将扑来的寒渊刺客钉死在冰壁上。她嘴角溢血，颈间浮现与陈青阳相同的剑纹：“我是你母亲的剑魄化身。“

陈青阳如坠冰窟。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误入剑阁，曾见过冰棺中与母亲容貌相同的女子；那些深夜传来的剑鸣，原是慕挽歌在教他无意识中练剑。

天枢剑主突然掷出蟠龙剑，剑身在空中解体成九节钢鞭，每节都嵌着青铜碎片：“陈九歌当年带走三枚剑冢印，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陈青阳本能地横剑格挡，青螭剑却发出悲鸣。剑脊山川图寸寸碎裂，迸发的剑气竟与钢鞭产生共鸣——这些碎片分明出自同源！

“小心！“慕挽歌旋身挡在少年身前，钢鞭穿透她胸口时化作赤链蛇。陈青阳看到有星光从她伤口溢出，那是剑魄在消散。

天枢剑主突然惨叫后退。慕挽歌消散的星光汇聚成剑形，在他左肩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慕家的剑魄双生术...你居然把半魂给了这小杂种！“

陈青阳抱住下坠的慕挽歌，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那些星光涌入他心口的剑伤，原本断裂的青螭剑竟开始自动修复。

“记住...“慕挽歌指尖轻触他眉心，“剑冢在...“

未尽的话语被风雪淹没。陈青阳暴喝挥剑，完整如初的青螭剑绽出万丈青光。天阙峰顶的七星阵突然逆转，融化的青铜液倒灌成七柄巨剑。

天枢剑主脸色骤变：“快撤！这是摇光泣血阵！“

为时已晚。陈青阳感觉自己变成提线木偶，某种古老意志操控着他的身体起舞。青螭剑每挥动一次，就有一名寒渊刺客被青铜液吞噬。当剑锋指向天枢剑主时，整座山峰都在震颤。

“不！“天枢剑主撕开胸前皮肉，扯出嵌着三枚青铜碎片的心脏，“以血为祭，请玄冥...“

剑光如银河倾泻。陈青阳看到自己斩落的不是头颅，而是段刻满符文的青铜脊椎。天枢剑主残躯坠入熔化的剑冢，最后时刻竟在狂笑：“七星已碎其四，你逃不过...“

风雪骤停。陈青阳跪在青铜巨剑残骸上，看着掌纹彻底变成暗金色。慕挽歌消散处立着块冰碑，上面浮现出父亲未完的遗言：“剑冢从来不是地点，而是持剑者的觉悟。“

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浑身是伤的陆远拄着断剑走来，腰间挂着五个不同剑宗的令牌：“七大剑宗掌门昨夜尽殁，寒渊放出消息说你是弑师逆贼。“

陈青阳抚过青螭剑新生的剑纹，发现那些山川图中藏着未干的血迹：“另外三处剑冢在哪？“

“东海雾隐岛，南疆焚天谷，西域楼兰城。“陆远扯开衣襟，胸膛剑冢印正在渗血，“但你要想清楚，每修复一处剑冢，你体内的...“

少年突然挥剑斩断左臂！暗金色的断臂坠地即化青铜，切口处却迅速再生出白玉般的骨骼。新生的手掌肌肤下，北斗七星缓缓流转。

“我已经是剑冢了。“陈青阳扯下染血的布条缠住青螭剑，“走吧，该去会会那些名门正派了。“

山脚下突然传来号角声。三百名白衣剑修结阵而来，为首老者手持血书：“逆贼陈青阳，弑师毁冢，还不速速伏诛！“

陈青阳轻笑跃下山崖。青螭剑感应到战意，竟自行脱鞘飞出。当先三名剑修瞬间身首异处，他们的佩剑自动飞向青铜残骸，填补着摇光剑冢的裂痕。

“快看他的眼睛！“有人惊叫。陈青阳左眼已完全变成熔金色，被他注视的剑修突然抱头惨叫，佩剑反刺入自己咽喉。

陆远在崖顶看着这场屠杀，仰头饮尽葫芦里最后一口酒。当他再睁眼时，独眼中浮现出与慕挽歌相同的星光：“陈九歌，你儿子比你当年更疯...“

落日将天阙峰染成血色时，青螭剑插在了最后一个逃跑者背上。陈青阳踩着血泊走向东方，身后三百具尸体突然立起，以朝圣者的姿态跪向青铜残骸。他们的佩剑自动飞向山体，在暮色中拼凑出摇光星图。

千里外的寒渊深处，七盏魂灯突然熄灭四盏。玄冰王座上的黑影轻笑出声，面前水镜映出陈青阳的身影：“终于养成了...最完美的剑冢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