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泉骸影
重剑通红的锋刃劈开狼王利爪时，林七夜闻到了自己血肉焦糊的味道。炼体三重洗髓境的妖兽威压如潮水涌来，他右腿深深陷入沙地，易筋境的筋脉在皮下拧成钢筋。五十匹沙狼组成的杀阵封死退路，绿洲水潭倒映着柳如烟苍白的脸——她正将最后三根金针刺入商队少年的心脉。
“叮！“
狼王独角迸发的雷光擦过剑脊，在林七夜胸口犁出焦黑沟壑。腐蚀毒血与雷煞在伤口处厮杀，腾起的毒雾竟将三匹沙狼熔成骨架。他趁机旋身横扫，重剑拍碎左侧狼群的腰腹，淬骨境的蛮力让剑风卷起沙暴。
“取水！“柳如烟突然抛来玉瓶，“潭底有东西！“她袖口沾染的暗绿黏液正腐蚀着金针——半刻前在绿洲取水时，潜伏潭底的水蛭妖突然袭击，炼体二重的护体灵力竟被毒液蚀穿。
林七夜重剑插地借力跃向水潭，身后沙地突然塌陷。狼王的独角引动地脉雷光，焦土追着他脚跟炸开。他俯身捞起潭水时，掌心被毒蛭咬出三个血洞，混沌毒血反灌入蛭妖体内，将其炸成血雾。
“接着！“染毒的玉瓶掷向狼群，柳如烟的金针精准刺破瓶身。毒液混着潭水汽化成雾，沙狼群在惨嚎中互相撕咬。狼王暴怒的独角雷光劈开毒雾，却见林七夜的重剑已插入先前劈出的地缝。
“起！“易筋境筋脉爆发出三倍力量，重剑撬动十丈沙层。塌陷的流沙形成旋涡，将狼群卷入地底。狼王四爪抠进岩层，林七夜趁机跃上其背脊，毒血凝成的匕首捅入独角根部。
“嗷——！“妖兽临死反扑的雷暴炸飞方圆五丈沙土。林七夜用重剑格挡，剑身传导的电流让他七窍溢血，却也将毒血逼入狼王脑髓。当焦黑的兽尸轰然倒地时，他的右臂已经抬不起剑柄。
柳如烟瘫坐在水潭边，小腿泛着不祥的青紫：“是七煞腐心毒...“她扯开裙摆，被毒蛭咬伤的伤口正在溃烂，“半个时辰内需要千年冰莲...“
驼队残存的七人突然暴起，刀刃映着赤磷火的光：“把药灵体交出来！“竟是白日里救下的商队伙计，此刻眼珠赤红如鬼——早就被雷虎种下傀儡蛊。
林七夜的重剑拄地喘息，剑柄暗槽弹出三枚毒蒺藜。淬毒暗器穿透最先扑来的两人咽喉，腐蚀性毒血将尸体熔成血泥。剩下五人结阵逼近，他忽然咧嘴笑了：“知道为什么留你们到现在？“
脚底沙地震颤，先前埋入地缝的重剑引动地煞。冲天剑气绞碎傀儡蛊虫，五具肉身瞬间被剑煞撕成碎片。柳如烟的金针突然射入他后颈：“别动，剑气反噬了！“
子夜寒风卷着沙粒拍在脸上，林七夜背着昏迷的柳如烟在沙丘间腾挪。炼体二重的夜视能力穿透黑暗，身后十里外有六道锻脉境的气息正在逼近。柳如烟的毒血渗入他肩胛，与混沌灵根产生微妙共鸣，竟暂时压制了剑气内伤。
“水...“背上的人呢喃着扯开他衣领，药灵体的寒气冻僵了半边身子。林七夜的重剑突然颤鸣示警，前方沙地隆起二十个土包——是嗅到血腥味赶来的夜狩狼群。
他劈断枯胡杨做成简易支架，将柳如烟缚在背后。重剑倒插入沙丘顶端，剑柄系上浸毒的衣带。最先扑来的三匹妖狼被剑锋分尸，毒血顺着剑纹渗入沙地，形成半径三丈的死亡领域。
狼群在毒域外徘徊低吼，幽绿狼眼如幽冥鬼火。林七夜撕下袖管包扎腹部伤口，淬骨境的恢复力让筋肉缓慢愈合。他摸出怀中的狼王雷核，捏碎后混着毒血吞下，狂暴雷煞在筋脉里横冲直撞。
“要死也得拉垫背的...“他咬碎第二颗雷核，七窍喷出的血雾竟带起电弧。重剑拔地而起的刹那，五十斤玄铁化作雷霆，劈出三丈长的焦黑剑痕。狼群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震慑，竟暂时退入黑暗。
后半夜的寒风冻凝了伤口，林七夜将柳如烟裹进狼王毛皮。炼体二重的血气在低温下流转滞涩，他不得不每隔半刻钟运转《太虚真经》驱寒。剑煞与毒血在丹田厮杀，每次调息都像吞下滚烫的刀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六道黑影呈扇形包抄而来。为首的锻脉境修士掌心悬浮赤磷火球：“把药灵体...“
话音未落，林七夜引爆埋在沙下的剑气符。昨夜狼王雷核残留的煞气混合毒血，炸起的沙暴中掺着腐蚀性毒雾。他趁机扛起柳如烟遁入风眼，重剑在身后拖出蜿蜒血痕——这是故意泄露气息，引追兵踏入流沙区。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两人跌进背风处的岩洞。林七夜用最后力气布下毒血结界，玄铁重剑倒插在洞口。柳如烟的呼吸微弱如丝，药灵体的青光正在吞噬她最后生机。
“醒醒！“他捏碎仅存的冰莲丹，混着毒血渡入她口中，“你说过药王谷欠我人情...“冰火相冲的剧痛让柳如烟苏醒，她颤抖的指尖点向他心口龟甲纹：“用...剑煞...“
岩洞外传来追兵的惨叫，毒血结界正在腐蚀他们的灵力。林七夜握紧重剑，感受着洞外逐渐衰弱的六道气息。当最后一声哀嚎消散时，朝阳正好照在柳如烟恢复血色的脸颊上。
烈日将绿洲的水潭晒出蜃气，林七夜的靴底陷在湿润的沙地里。炼体二重易筋境的筋脉突突跳动，他嗅到水汽里混着丝甜腥——三日前剑煞反噬的伤口正在溃烂，柳如烟配的药膏根本压不住混沌灵根的暴动。
“这水不对劲。“柳如烟的金针探入潭水，针尾瞬间蒙上青苔，“水下有腐心草，至少生长了...“
她突然踉跄扶住枯树，小腿伤口的青紫已蔓延到膝盖。林七夜的重剑劈开水面，惊起五条白骨似的怪鱼：“炼体三重妖兽的伴生毒瘴？“鱼骨刺穿靴底，腐蚀性黏液在牛皮上蚀出蜂窝孔洞。
柳如烟扯下发带扎紧大腿：“我需要清水配药...“话音未落便栽向潭面。林七夜揽住她腰身时，手背不慎沾到水珠，皮肤立刻浮起水泡——这根本不是泉水，是融了腐尸的毒浆。
三只秃鹫突然俯冲而下，利爪撕扯柳如烟的斗篷。林七夜重剑横扫斩落禽羽，却发现秃鹫眼眶里嵌着赤磷晶——雷虎的追踪手段。他抠出晶石捏碎，粉末混入毒血洒向空中，远处的沙丘后立刻传来爆炸声。
“还有两个时辰...“柳如烟摸出冰莲丹含在舌底，“子时前必须解毒...“
林七夜的重剑插入潭边淤泥，剑煞震起三丈高的水墙。浑浊水流退去后，露出潭底森白的人骨堆——七具骸骨摆成北斗状，天枢位那具攥着半块青铜腰牌，正是赤鳞卫的制式。
“用活人养毒泉。“他扯下衣摆裹手，捞出腰牌时带起串气泡。骸骨突然睁眼，黑洞洞的眼窝喷出粉红毒雾。林七夜暴退三丈，仍被雾气沾到鼻尖——霎时天旋地转，耳边响起苏婉清银铃般的笑声。
“七夜哥哥，这合卺酒你喝是不喝？“幻境中的苏婉清凤冠霞帔，指尖挑着滴血的匕首。林七夜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淬骨境的骨骼咔咔作响：“雕虫小技...“
匕首刺入心口的瞬间，他咬破舌尖。现实与虚幻的痛楚叠加，毒血逆冲印堂穴，硬生生破开幻阵。潭水倒映着他七窍流血的脸，那具骸骨已爬出潭底，骨爪握着锈迹斑斑的青铜剑。
“生前是炼体四重...“林七夜抹了把脸血，重剑架住劈来的骨剑。锻脉境的灵力震得他虎口崩裂，剑煞自发护主，在骨剑上蚀出缺口。骸骨下颌张合，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擅闯...剑冢者...“
柳如烟的金针突然刺入骸骨颈椎，药灵体的青光顺着骨缝蔓延：“百会穴！“林七夜的重剑应声突刺，剑尖穿透头骨时爆出团黑雾——是守墓的怨灵。
潭水突然沸腾，剩余六具骸骨同时苏醒。林七夜拽着柳如烟跃上枯树，重剑斩断枝干砸向骨阵。腐心毒雾再次升腾，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龟甲纹：“看清楚了，老子是混沌灵根！“
黑雾触到龟甲纹的刹那，骸骨们突然跪地叩首。林七夜趁机劈碎天璇位骸骨，取出第二块腰牌。七块腰牌在毒血中拼成完整阵图，潭水轰然下泄，露出隐藏的青铜祭坛。
“咳咳...“柳如烟突然呕出黑血，冰莲丹药效开始衰退。林七夜将她绑在背上，重剑挑开祭坛石板——下方是倾斜向下的墓道，石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
墓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林七夜的重剑突然自主震颤。剑煞与墓穴中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他心口的龟甲纹亮如烙铁：“下面有镇狱剑的残片...“
话音未落，整座绿洲突然塌陷。流沙裹着两人坠入墓道，林七夜用重剑卡住岩缝减缓下坠。柳如烟的金针在石壁上划出火星，药灵体的血滴落处，苔藓疯狂生长成缓冲网。
坠地瞬间，林七夜旋身垫在下方。淬骨境的脊背撞碎三块青砖，他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碎石：“下次...换个软点的垫子...“
柳如烟的青光勉强照亮墓室，四十九盏鲛人灯自动燃起。壁画上描绘着三百年前赤鳞卫修建剑冢的场景，其中有个黑袍修士的背影——竟与林七夜有七分相似。
“这是...“柳如烟抚过壁画上的龟甲纹，“你们林家先祖？“
林七夜的重剑突然指向墓室穹顶，那里悬着口青铜棺椁。七条玄铁锁链贯穿棺身，链子上刻满镇压符咒。当剑煞触及棺椁时，锁链突然崩断，棺盖滑开的瞬间喷出滔天黑雾。
“快走！“林七夜拽着柳如烟扑向侧室，黑雾擦过后背蚀穿皮甲。炼体二重的恢复力勉强愈合伤口，却留下蛛网状的焦痕。棺中坐起的尸王额生独角，周身缠绕的灵力波动赫然是炼体五重——神藏境！
尸王利爪挥出的气刃劈碎墓墙，林七夜借着碎石掩护掷出重剑。五十斤玄铁砸中尸王胸口，竟只留下浅痕。他咬碎藏在牙槽的狼王雷核，狂暴雷煞注入剑煞，重剑突然迸发紫黑电光。
“这里！“柳如烟掀开暗格，露出通向更深层的密道。尸王的独角雷光轰来时，林七夜用重剑引导能量反冲，借爆炸气浪跌入密道。坠落时他瞥见尸王胸口龟甲状的护心镜——正是镇狱剑缺失的剑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