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1章 教育广平郡王(下)
张晋一度怀疑这孩子的脑袋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比如进水了,不然为什么如此愚蠢?
第一次测验失败了,未来的广平郡王脑子不够数,缺乏清晰的判断力,身边必须有谋士。
两人落水,身上湿漉漉的。
好在这是七月天,邓州天气炎热,在河边溜达了会,穿在身上的湿衣服就晾干了,倒也不妨事。
沿着青青河边草的河岸回去的时候,张晋不死心,还想试试她的谋略,喊住追逐蝴蝶的赵仙琅。
“别追了,大男人追蝴蝶像什么样子。”
赵仙琅小嘴一撇,悻悻地走回来:“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当男人可真没意思。”
张晋不失时机的竖起一根手指:“这你就错了,男人的一大乐趣,你还没有体会到。”
“什么乐趣?”
“斗争!”
“打架吗?”更没意思了,女儿心的赵仙琅可不喜欢打打杀杀。
张晋解释说:“所谓斗争,不止是斗勇,还有斗智。比如咱们来了邓州,人生地不熟,想要两万石粮草,对方不给怎么办?”
说起来邓州的目的,赵仙琅来兴趣了。
“楚寒山想要炒菜秘方,又不想给粮食,贪婪又狡诈,不像外表那么忠厚,我看不是什么好人。”
“算你还有几分识人之明。”
“咱们怎么办,一直傻等下去吗?”
“你说呢?”
张晋把问题抛给她,试试她的谋略。
她蹙着纤巧的柳叶眉沉思了会回道:“要不像上次在武安县一样,直接把楚家抢光?”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居然有了几分张晋的无耻风范。
张晋照她脑瓜上扇了一巴掌:“蠢货,你当这里是太行山吗,没人配合,连两万石粮食都搬不走,还想强抢?”
一计不成,赵仙琅又生一计:“那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那些豪绅知道国家遭逢大难,应该出粮援助义军。”
张晋又朝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虽说两人相处日久,不拘小节,但是这么干有点过分了,赵仙琅气急败坏的踢回去:“踢我干什么,哪里说错了?”
张晋指指脑袋瓜:“我那是提醒你,屁股决定脑袋。”
“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这说法好新鲜,顿时让赵仙琅忘记了他刚才的过分举动。
至于什么是屁股决定脑袋,很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阶级立场,不可能干违背自己立场的事。
就拿赵宋皇室来说,你不能指望他们搞民主,那就丧失了君权神授的权威,搞不好还有可能把自己送上菜市口。
又比如王安石变法,王安石要富国强兵,推举了青苗法,官府在青黄不接的时节放贷给农户,帮助生产,原本是极好的,但是下层官吏以此为政绩考核标准,强制放贷,甚至提高利息,搞得民怨沸腾。
大宋的基层官吏不知道青苗法是为了富国强兵吗?
多半是知道的,可那又怎么样,富国这么虚无缥缈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如官升一级,粟多一石来的实惠。
所以就算王安石的本意是好的,百姓也不念他的好。
“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不是屁股决定脑袋又是什么?”说完敲敲赵仙琅的脑壳,让她多多思考人性的短视和丑陋。
生在皇家的赵仙琅也算是读过书,在皇宫大内耳濡目染的也都是朝廷大事,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照你的说法,楚寒山是邓州豪绅,就跟那米布周似的,只顾自己,不会给咱们粮草了?”
“也未必。”
他愿意等下去的原因之一,是他和楚寒山之间有个楚伶月,如果楚家足够重视楚伶月,或许能成功。
“现在已经拖了三四天,明明当天就能决定的事儿,拖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看他就是不想给。”
“那你说怎么办?”
或许是张晋的开导起作用了,又或许是近朱者赤,养成了独立思考的好习惯,赵仙琅忽然道:“邓州不比武安县,这么大一个州府,难道就没有人管管那糟老头吗,逼他出粮!”
张晋笑着刮刮她挺秀的鼻梁:“聪明,绕过他,来个降维打击,这才是好主意,总算是开窍了。”
得了张晋的夸赞,赵仙琅兴高采烈的追上他问:“什么是姜维打击,诸葛亮传授的兵法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
一路闲谈,不知不觉回到了荆王楼。
恰好遇到楚寒山乘坐小轿回来,便打发了赵仙琅,迎上去跟楚寒山问好,各叙礼节,并排走进后院。
楚寒山脸色不太好。
似乎刚从某个酒宴上回来,听到张晋旁敲侧击的询问两万石粮草的事,含糊其辞的推脱,有点心不在焉。
问了问来到邓州有没有水土不服,吃的穿的是否舒适,关心了一下张晋的生活,就没下文了。
这样谈下去也没有意义。
就像他之前的猜测,楚寒山想要豆油和铁锅,但是不舍得付出两万石粮食的代价,正在消磨张晋的耐心。
于是他告别了楚寒山,找荆王楼的伙计询问楚伶月的住处,径自去了后宅别院。
推开院门,意外的听见了楚寒山的训斥声。
原来楚寒山绕个弯子,也来了这里,正在跟楚伶月争吵,张晋不方便过去,躲在回廊一角偷听。
屋内二人争吵非常激烈。
“不识抬举!”
茶碗摔到地上砰然炸裂,听声音似乎是楚寒山摔的。
“江无赦乃是邓州司马,对我楚家多有提携,他相中了你的才貌,想要纳你为妾,那是你的福分·……”
楚伶月打断道:“纳便纳,光明正大的来提亲不好吗,为何用那下流主意,趁着奴家换衣服,反锁到厢房里,这算什么邓州才子?”
“历来就是这规矩,你在京师没有听说过吗?”
楚伶月激烈反抗:“听说了又怎样,难道要我屈从吗,不,我不愿意!我死也不嫁那伪善下流的邓州司马!”
楚寒山怒道:“所以你就用剪子刺伤江无赦?知不知道就算你脱了贱籍,刺伤当朝散官也能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