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家三口
等沐惊凡匆匆下楼的时候，韩书宴看到她的打扮，有些失笑。阳光倾洒，韩书宴倚靠在门框边，侧头看着她。等待她的时候，他的脸上永远是带着笑容的时候。
她扎着半披的丸子头，显得青春可爱。上身是灰色的卫衣，斜挎着一个低调的包，下身是黑色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曼妙的长腿。跟韩书宴一身很搭，黑色的卫衣，黑色的阔腿裤。
沐惊凡对着周太太和周教授喊了声，“外公，外婆，我们先走啦！”
韩书宴等沐惊凡到了身边，这才动身。两个人走出小区上了公交，两个人站在一起拉着吊环。
公交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摇摇晃晃。刹车的时候，沐惊凡偶尔往韩书宴那儿倒去。韩书宴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臂。
下车后，沐惊凡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问：“我们去哪儿？”
韩书宴无奈地摇摇头，忍不住说：“笨蛋，还没看出来？”
沐惊凡有些不服气，叉着腰仰头问：“我哪笨了？”
韩书宴的左手拿起，食指点了点沐惊凡的额头，“这儿。”她的额头很光滑，皮肤触感很好，放手后的他忍不住摩挲了下指腹。
韩书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摇摇头先走，懒洋洋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去接你弟弟。”
“真的！”沐惊凡一听来了劲儿，跑着跟上去拉住他的衣服，眼睛里仿佛布满了星河。明明是白天，可是韩书宴却仿佛在黑夜里见到了光。或许是……她的眸子太亮了，让他生活里的一切黯然失色。
两个人进了小区，韩书宴轻车熟路地找到姜慈闺蜜的家。他们站在楼下，看着挂着的信息。韩书宴开口说：“就这儿。”
韩书宴踏进去，进了电梯。沐惊凡紧随其后，一双大眼睛带着疑问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陈阿姨这儿的？”
韩书宴努力保持微笑，回答这有些low的问题，“姜姨带我们来过不止三回。”
沐惊凡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啊？是嘛？”
“沐惊凡，脑子呢？”韩书宴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略略略……”沐惊凡冲着他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叮——”
电梯门打开，韩书宴毫不留情把沐惊凡“拉”出来。韩书宴站在陈露华门前按响门铃，这才松开沐惊凡。沐惊凡有些不服气，整理自己的衣服，在他背后做出给他一拳的手势，却又没打下去。
陈露华来开门，热情地邀请两个人进来，“小韩来啦，沐沐！”
沐惊凡冲到陈露华面前，给了陈露华一个大大的拥抱。“陈阿姨，好久不见！”
“是有点久了！自从你上初中之后，就见得少了！”
“那我以后多来！”
“好！小韩老早给我发了消息，说下午和你一起来接泽恩出去玩。”
没等陈露华话说完，一个穿着黄色毛衫的小男孩窜出来，扑到沐惊凡的怀里，“姐姐！”
沐惊凡揉揉他的头，“泽恩，有没有想我呀！”
“嗯！”沐泽恩疯狂的点头。沐惊凡揉掐着他肉嘟嘟又白嫩的脸蛋，有些嫉妒，“皮肤怎么比我还好？”
沐泽恩忍着疼，软糯地喊了声，“姐姐，疼……”
沐惊凡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娇气……你怎么在陈阿姨这儿长胖了不少？”
“有嘛……”
“嗯！”
“就多吃了一点点……实在是——陈阿姨的饭太太太太好吃了！”
陈露华笑着说：“泽恩好养，不挑食。”
陈露华今年也四十岁了，却还是单身一个人，独自经营一家小型自媒体公司。在最好的小区买了房，一个人住也很好。按她的话来说，即使孤身一人，她的生活依然很精彩。
沐泽恩走到默不作声的韩书宴身边，签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韩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儿？”
韩书宴也顾及着他的年龄，给了他别人没有的顺从和细心，“这是个秘密。”
沐惊凡看着迫不及待的弟弟，又看看陈露华，笑着说：“陈阿姨，那我们出发啦！”
沐惊凡和韩书宴牵着沐泽恩出去，一路上往娱乐商城里面去，回头率超高。
“哇塞……那一家三口颜值真高！”
“好年轻啊！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什么一家三口，这么小的年纪，肯定是哥哥，姐姐，弟弟啦！”
“切……那小男娃和丫头长得还像，那男孩跟他们不像。”
“说不定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有没有可能……这两个是姐弟……而——他们俩是情侣？”
沐惊凡偶尔听着众人的言语，偶尔会失笑，却又不可表现得明显。沐泽恩走了许久，累得脚步放缓了，气喘吁吁得跟着。
韩书宴低头看着鼓着嘴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小孩，说：“泽恩，休息会吧。”
“不，我们快去！”沐泽恩倔强地摇摇头。他心里知道，沐惊凡和韩书宴只有这最后一下午的时间，所以想着要让二人玩得开心，不能因为自己而有遗憾。
沐惊凡怎么会不知道弟弟的苦心呢？她的眼里闪着光，蹲在沐泽恩面前，“那我抱着你好了！”
“我来吧。”韩书宴抢先抱起沐泽恩，不等沐惊凡说话就往里面去。
第一站，韩书宴带着两个人去了电影院看了最新上映的动画片。沐惊凡和沐泽恩笑得不亦乐乎，电影院里的人更是前仰后合。更有甚者，把一同爆米花都抛起来了。
韩书宴靠在椅子上，嘴角也没有下来过。尤其是看到沐惊凡那快乐的样子，他感觉一切都很值得。
看完电影，他们就去了四楼。四楼像是一条小吃街，充满着民间生活气息。到处挂着红灯笼，有的地方还贴着对联。叫卖声，欢笑声——不曾停歇。
“姑娘，快来尝尝！今天搞活动，一家三口半价！”
小贩的叫卖声让沐惊凡停了脚步，笑盈盈地看着老板，“老板，您看我们三个……”
“哎哟，一家三口算半价嘞！要不要尝尝？”
沐惊凡侧头看着韩书宴，只见韩书宴嘴角略有按耐不住地勾起，挑了挑眉跟老板说：“来两份。”
“就买两份？”
“你俩吃不完再给我。”
几个人边吃边逛，沐惊凡吃不完就顺势往韩书宴那儿递，连头都不回一下。韩书宴若无其事地接过她手里的剩食，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吃下。
韩书宴带他们玩遍了商城，偶尔充当摄影师抓拍下只有沐惊凡的瞬间。他把那些照片移入一个有密码的相册，然后睫毛微起，走向沐惊凡……
“该回家喽！”
沐惊凡和韩书宴把沐泽恩送回陈露华那里，小坐片刻才重新搭上公交回家。
“外婆，我们回来了！”沐惊凡还没进屋子，就已经喊着。她哼着小曲，在台阶上一蹦一跳。她摇摇晃晃的，韩书宴的手按耐不住愣在空中，为她保驾护航。
周太太和周教授刚回没多久，还带了点喜糖回来。看着几人其乐融融，韩书宴的笑越发得深了……
周太太暗中把韩书宴拉到一边去，义正言辞地问：“哄好了？”
韩书宴倒有些神气，摇头晃脑地倚靠在厨房的架台上。他的头发散乱着，颇有些痞坏的味道，“算是吧。”
“哼……”周太太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别在这没个正形！”
晚上，两个人双双去学校。进校门，沐惊凡又遇到了徐淮。徐淮只是很冷淡瞥了她一眼，然后把自己藏在黄昏里。
坐到位置上，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儿。凳子怎么是湿漉漉的？她冰得立马站起身来，俯身才发现抽屉里塞满了纸条，以及一个大礼盒。
她来不及看这些东西，大脑飞速运转，如何在老师来之前，处理好自己的湿衣服。她只觉得火烧眉毛，拿着一张张的纸把凳子擦干。眼看时间来不及，她决定忍忍算了。
“砰！”
不远处的凳子被徐淮一脚踹倒，发出巨大的响声。徐淮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凶，极其冷漠，甚至有些愠怒。她把抽屉里的纸条和礼物一股脑的全部摔在桌上，拿出一个塑料袋装着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沐惊凡眼神有些暗，“看来不止我一个……她的凳子上也有水吗？是谁的恶作剧？”
她坐在凳子上，那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黏糊糊的真不好受。她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拆了几张纸条看看内容，然后决定怎么处理。毕竟，她和徐淮不一样，做不到那么斩钉截铁。
“什么贱女人，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吗？眼珠子都快贴到男人身上了！”
“婊子！就知道勾男人！是多缺吗？再不老实，我抽死你！”
“好喜欢你，要继续加油！千万千万不要放弃跳舞，你真的很棒！”
“小仙女，真的超喜欢你！你的舞蹈好好看！你的搭档也好优秀！”
“……”
沐惊凡脸上波澜不惊，她把这些纸条分类，装在袋子里。只是，她的心口怎么真的会没有感觉呢？那是一种逐渐弥漫全身的无力感和委屈……她真的好像把头埋在臂弯里，藏在角落里，让人找不到……可是，她不能！
门口，一道男生传来，气息喘得很急，“沐惊凡！出来！”
沐惊凡抬头，是韩书宴。
她的手捏紧了湿漉漉的裤子，半天不敢站起来。挣扎片刻，害怕耽误韩书宴的课程，她一咬牙往外走去，靠在墙壁上，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
韩书宴看着她的眼神无比的复杂，半晌也只能说一句，“我都知道了。”这一句无力的“我都知道了。”
沐惊凡挑挑眉，不敢跟他对视。她眼神四处乱看，始终找不到一个定点，“知道什么啊？”
韩书宴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说：“沐惊凡，你不用伪装。那些事情，我会替你处理好。”
沐惊凡也知道再也瞒不住了，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没什么大事，我不是好好的吗？又不会掉二两肉。你快去上课啦，不要耽误了！”
沐惊凡一只手边推着他离开，另一只手边挡着裤子，催促着他。韩书宴眼尖，皱起了眉，问：“你裤子怎么了？”
沐惊凡脸上表情一僵，随即赶紧摇摇头，“没什么啊。”韩书宴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沐惊凡含糊其辞说：“就不小心弄脏了……没事的，你快走吧！”
韩书宴是真的有些愠怒了，语气逐渐冰冷，“老实交代。”
沐惊凡不肯说话，站着默不作声。韩书宴越过她往她教室里走去，在她的座位上看了许久，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纸条，韩书宴一览无余。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鸷，周围的人被他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往后退一步，才发现地上的水迹。再扭头，看向徐淮的座位。凳子倒在地上，同样一摊水迹。
他走出去，脱下外套罩住沐惊凡的下半身，扣住她的手腕往没人的地方拉去。
沐惊凡压住声音问：“干什么？韩书宴，快上课了！”
“你打算就这么忍着？”
“反正又没多大的事。”
“我本来以为只有那些污言秽语……现在还有人在你的座位上泼水……”
沐惊凡挤出几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儿……真的！”
“你不知道自己还在感冒吗？穿着湿裤子，是想再发一次烧？沐惊凡，能不能爱惜一下你自己的身体？”
“我哪有——我这不打算回去换吗？你别生气，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沐惊凡，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为什么不信我可以帮你？”韩书宴皱眉看着她，一下子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沐惊凡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难过……委屈……为什么呢？
“算了——先去借条裤子换上。”韩书宴又把她拉回了教室，冷眼扫过教室里看热闹的那些人，只见他们缩着脑袋像鹌鹑一般。
谢云潇恰好来了，又是住宿生，赶紧跑去寝室给她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嘴里咒骂着那些没有道德素养的人。
“什么人啊！是脑子被驴踢了？嫉妒心这么重，是长的有多丑？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压根儿没脑子？真是有病……什么玩意儿！人类进化没有带上他们吗？真是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