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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老闫倒霉·到大伯家
闫簿贵不知打听的消息,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又不知从哪儿借了辆自行车,早就在前院等着蒋大杰了。
“哟,闫老师,您这是?”蒋大杰故意问。
“嘿嘿,大杰你不是夜钓吗,三大爷放暑假了,正好跟你去䁖䁖。”
蒋大杰揶揄道:“您这是光䁖䁖吗?怎么鱼竿、水桶都带上了?”
“嘿嘿,要是䁖好了,三大爷也想试试手。”
“那成吧,不过我可得跟您说在头里,赶明儿我亲戚就走了,我得争取多钓两条,所以骑得可快。”
闫簿贵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你三大爷身体好着呢。”
“那成,咱走着?”
“得嘞,走着。”
终于能知道蒋大杰的窝子了,这可把闫簿贵高兴坏了。
这家伙眯着母猪眼儿说:“大杰,三大爷早就看好你了,就知道你是咱院儿最有出息的孩子。”
蒋大杰呵呵了过去。
这老登一贯一毛不拔,光拿嘴甜和人,所以一句话也别信,尤其他有求于你的时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就出了城。
蒋大杰这才告诉闫簿贵要去的地方是温榆河。
闫簿贵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能到“坝河”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那么远。
但有昨晚上大笔鱼获勾着,已经掉进钱眼里的闫簿贵,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这会也不可能回头了。
就这么又过了“北小河”,蒋大杰突然说:
“哟,快到上鱼点儿了,闫老师咱得加快速度了。”
说完嗖嗖嗖就冲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把闫簿贵甩掉几十米。
刚才还满心想美事的闫簿贵,真是又慌又急。
可他那俩小短腿,跟蒋大杰哪是一个等量级的?
眼睁睁蒋大杰可就没影儿了,哪怕闫簿贵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他。
闫簿贵这个气呀,这会也不假装清高了,直接对着空空荡荡、暮色沉沉的马路破口大骂。
然并卵,等阎埠贵紧赶慢到了温榆河边,哪还有人影儿?
其实他已经算有恒心的了,一般人被半路甩下,基本也就灰溜溜回家了。
不甘心的闫簿贵找了个地方,试着钓了一杆。
结果发现根本钓不成,这时候又没有夜光漂,他还是个近视眼。
连鱼咬不咬钩都不知道,钓个毛线啊?
闫簿贵生了一通闷气,不得不打道回府。
他借的这车可不行,没有蒋大金设备齐全,又是摩电灯又是手电筒的。
他只能借着月光慢悠悠骑。
来的时候不觉得这么样,有人作伴嘛。
可回去就他老哥一个,闫簿贵可就有点害怕了。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一道黑影、一阵风吹过、一声猫头鹰叫,都能让人疑神疑鬼。
荒郊野外的,闫簿贵可就没法淡定了,车速随之越来越快。
直到咣当一声,随后传来“哎呦”地惨叫……
第二天一早,蒋大杰几乎和闫簿贵脚前脚后到的家。
蒋大杰还是一大框鱼。
闫簿贵可就太惨了:车圈摔瓢了、眼镜腿摔折了、波棱盖卡破皮了。
要不是这些倒霉事都赶在一起,他也不至于走了一宿。
蒋大杰往院里拎鱼的时候,闫簿贵正冲着摔坏的自行车唉声叹气呢。
听蒋大杰没事人一样跟自己打招呼,甚至还问昨晚上怎么没跟上他?是不是半路回家了?
闫簿贵差点没气吐血。
但读书人的恶毒心理作祟,终于让他忍耐住了: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蒋小子你给我等着,咱俩不算完!
“叮!因为被你耍而产生极强的复仇心理,捕捉到闫簿贵的10点负能量。”
听到响动的杨瑞华,母狮子一样从屋里冲出来。
闫簿贵早就给她告状了,尤其借的车摔坏了,还得自家掏腰包修理,她这个心疼啊!
杨瑞华对着蒋大杰就开喷,什么一屁俩谎啦、什么缺了大德啦,最后还想祭出“九阴白骨爪”。
蒋大杰多贼啊,推上车就跑。
老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被她挠了丢人,把她打了得被讹,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今天在大院引发的轰动就没有昨天大了,所以只收获了寥寥的负能量。
幸亏还有闫家做出大笔贡献,不然蒋大杰就更遗憾了。
因为闫簿贵的惨样一时成为全大院的笑柄,他现在恨蒋大杰都牙根痒痒。
连带着整个闫家都对他意见老大。
人就是这样,只觉得别人对不起自己,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得起人家吗?
蒋大杰刚钓鱼那会儿,问闫簿贵的窝子在哪儿,他可是死活没说。
轮到他了,就死乞白赖非让蒋大杰告诉他。
他也不想想那特么是从别人碗里刨食,蒋大杰又不是他爹,凭什么告诉他?
如今被整了,就天大的怨气。
蒋大杰怕他?能惯着他?
这货坏着呢,闫簿贵想报仇,他还憋着想再整老登一把狠的呢。
27号,星期三这天。
蒋德财难得干了一把占公家便宜的事情——用轧钢厂拉货的车,把蒋大俊捎回了涿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蒋德财给大哥家准备了腊鱼、南瓜和为数不多的粮食(蒋大杰表示很想哭,因为都是薅他的羊毛)。
如果不用汽车送回去,就凭蒋大俊的独轮车?
呵呵,路上不得被抢八回啊,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也是在蒋大俊走的头天晚上,由蒋德财拍板,不止把老娘留下,就连蒋春儿、蒋冬儿也都留下了。
言明等熬过这段最困难的时候,再把孩子送回去。
王兰芳大概真被这两天的鱼获迷了心智,居然没激烈反对。
但也提出一个附加条件: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人必须送走。
这可让蒋德财大大松了一口气,看蒋大杰的眼神也是更稀罕了。
蒋德财不糊涂,知道要是没有好大儿这波骚操作,王兰芳绝对不会这么“风平浪静”……
经过三道民兵卡子,蒋大杰才到了大伯家。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别说猫狗,连树都死光了——树表示我死的好冤枉,因为皮都被扒了吃了。
然而,安静只是假象,汽车的轰鸣声仿佛是号角,一下唤醒了整个村庄。
所有在家的人都来了,站得大伯家院里院外全是。
他们可不是光来看热闹的。
没办法,一锅接一锅熬南瓜粥吧,大人两勺,小孩一勺,不管饱。
打了粥的村民,会默默离开,把位置留给排在后面的。
大伯娘一边熬汤一边呜呜哭,这可都是家里的救命粮啊!就这么分出去了。
何况炕上还躺着一个严重缺乏营养的孕妇呢?
可是不这么又不行,因为眼下这关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