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弹什么好呢？
够了，真的够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当回事，如果我不当回事，我现在也不用在这里，如果我不在这里，我也不会被这两个人气到爆炸...
烦死了！
“砰！”
桌案是无辜的，可惜了。
众人纷纷退散，静候一旁，等待圣女吩咐。
而海棠朵朵并不会为难其他人，目标只有一个：“你到底想要拖到什么时候？”
吴语起身，边走边问：“话说回来，你这么针对我，是不是因为轻功不及我？”
海棠朵朵没有吭声，心知吴语给她留面子了。
自己哪里是轻功不及他，事后回想时才惊觉，自己的实力同样不及他。
被踹的那一脚，固然有始料未及的成分，但确实也没能反应过来。
嗯...
绝对不是为了报复那一脚！
吴语走到一名貌美乐姬身前，伸手道：“姑娘，可否借你手中洞箫一用？”
这名乐姬晕乎乎地，双手捧着洞箫屈膝行礼：“公子万福，请随意取用。”
吴语轻拿洞箫，如臂指使，于手心中空转两周半，再以一个潇洒的姿势收箫抱拳：“多谢。”
两句对白，令吴语的形象变得更加立体，更加饱满。
真真是：公子一笑，暖煦如朝暾之阳，直叫人如沐春风，雅望实非常人所能及也。
众人所思所想，不约而同，大体如此。
此刻，吴语走出室内，站在室外回廊处凭栏眺望，诸般美景，尽收眼底。
接着便闭上了双眼，调整心绪，回忆穿越前时常听过的曲子。
一比一复刻，自然做不到。
穿越前只会听，不会吹，更没有背过原曲的简谱。
不过以如今九品巅峰的萧艺而言，即便演奏出来的曲子略有不同，仍能在曲风和内核上保持高度的一致。
海棠朵朵盯着吴语的背影，脑子里的想法如同野草般滋生…
要不要把他踹下去？
旋即，低沉、空旷、深邃的箫声，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自天外异世飘然而至！
箫声悠悠转转，好似低声絮语，诉说着一个逝去的故事，听来却又是如此的亲近，足以唤醒被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连绵的山脊、璀璨的星空、广阔的草原，和一个孤独的我...
悲凉，忧郁。
不经意间，洞箫声早已浸染了周遭的环境和心情。
听，风吹落叶，白鹭啼鸣，流水潺潺，佳人啜泣。
一曲罢，人皆默。
吴语听到哭泣声，回身望去，惊讶地发现竟是沈婉儿在流泪，连忙走了过去：“沈姑娘，你这是？”
沈婉儿擦拭着眼泪，报以微笑：“我只是...想起了早逝的阿爹与阿娘，可我拼命去想，却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清了...是长兄将我养大的...”
吴语无言以对，被这番话勾起了思绪，也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双亲。
沈婉儿离席站立，向吴语道了一个万福，樱唇微启，有感而发：“初闻忘忧，再闻忘尘，辗转缠绵，凤鸣青森，静闻思之，躬自悼矣。婉儿谢过公子此曲。”
吴语还礼，相视一笑。
整个过程中，海棠朵朵始终一言不发。
无独有偶...
不对，无偶有三。
在场不止是两个人双亲早逝，还有第三个人也是相同的境遇，在幼时亲身经历了大齐开国皇帝战清风对西胡的犁庭扫穴，父母因此丧生。
音律，海棠朵朵不懂。
可曲子好不好，她能听得出来。
这边，沈婉儿重新落座。
吴语刚准备问一句“服不服”，便瞧见海棠朵朵在发呆，显得心事重重。
“海棠姑娘？你这又是？”
海棠朵朵听见喊声，一秒钟切换状态，撇着嘴说道：“还不赖。”
吴语只当没看见刚才的异样，调侃道：“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竟舍得夸我？”
“神经！”
海棠朵朵继续撇嘴，继续死鸭子嘴硬：“别以为你会吹箫就了不起，还有琴呢！”
吴语有样学样，继续调侃：“咦？这就认可了？不需要你们内廷的乐师评价一下吗？”
“你弹不弹？不弹我走了。”
“哈哈哈。”
吴语迎着众人仰慕和热切的目光，走向方才那名乐姬：“完好无损，送还姑娘。”
乐姬一脸的迷醉之色，一双颤抖的小手接过洞箫，丝毫不介意吹口上沾有口水，紧紧地搂在怀里。
而她的表现，妥妥儿的化身为小迷妹一名。
实则不光是她，在场出身尚仪局的乐师、乐姬、和伎伶们，整日钻研此道，乍然得听高人一曲，哪个能不激动。
随后，相同的流程。
吴语向另一名乐师借来筝，摆放琴案于回廊之上。
只见他未曾佩戴义甲，随手拨弄，检查琴弦，调整音准。
弹什么好呢？
这时，已经知道自己必输无疑的海棠朵朵，突然喊道：“喂！能不能欢快一些，待会儿还要吃饭！”
吴语回眸一笑：“行，满足你。”
回身正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倏尔一变，甫一上手，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前八个小节，吴语实在太过熟悉，与原曲分毫不差。
随着指尖在琴弦上的极速跃动，仿佛令人置身于山川变幻之美、波涛激荡之威、天地伟岸之象！
而如此曲调，仍在无限拔高。
就像是要超脱世俗，直达天听，昂首万里，江山无人！
试问：拨弦一曲谁堪听！
一时间，室内众人，包括海棠朵朵在内，摄于此曲威势，或是正襟危坐，或是端然站立，尽皆屏息敛声，几乎忘记了呼吸。
可弹着弹着，吴语的心境莫名乱了，神思繁杂，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此曲乐理：
琴之道，即天下道。
宫商角徵羽，君臣民事物，五者不乱，则天下无怗懘之音。
渐渐地，他的双手划出一道道残影，曲子开始走调。
而他自己又因为沉浸其中，太过专注，体内能量受潜意识操控，通过双手向外蔓延，须臾之间覆盖住了所有琴弦。
音色忽然变得奇异了起来，仿佛有一种魔力。
直至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吴语体内的能量猛地一滞，复又暴起冲关，在一瞬间透过双手释放出来！
“铮！”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异响，自回廊传出，涵盖了莲花楼，又席卷了小半个皇家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