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恭喜爹可以称帝了
“袁公息怒啊,公子本性淳朴,万一他后边是要借此事夸赞您呢!”
夸我?我干错了事他还能硬夸啊!
“那父亲也太……”袁钰低下了头,她虽然极少和袁术见面,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可眼前的袁燿却如此轻易地就给她祛魅了。
“还不止!咱爹担任长水校尉时还经常为非作歹,人送外号‘路中悍鬼袁长水’!”袁燿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袁术不是他爹一样。
“这逆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兄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要小看了我的情报网啊!”
“袁公息怒啊!要是气坏了身子,于百姓何,于天下何。”阎象又劝解道。
“也是,吾乃千金之躯,袁燿再不济也是我袁氏子孙,我的亲骨肉,养子不教乃父之过,以后我要请两个名士给这孩子作老师好好管教他才行。”袁术听到阎象的劝解当即松了一口气。
但袁燿却丝毫没跟他留任何情面,在和小妹对话的过程中继续揭他的老底。
“咱爹少年时酷爱田猎,不学无术。”
“谁没年轻过啊!而且我那时是与各路英雄豪杰相约出行,为国结交有志之士!”
“都是帮狐朋狗友,贪慕名利罢了,和这帮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匡扶得了大汉呢?”
“要造反啊!”
“你别说,确实是要造反。”一旁的阎象嘀咕着。
“后来靠着家族关系举了孝廉,当了悍鬼!”
“我袁术能走到今天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但我作为嫡长子承担点光燿门楣的重任怎么了?”
“其实头上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嫡出,一个庶出。”
“我当时就应该把这逆子过继给我大哥袁基!二十有一了还如此没规矩。”
“岁数挺大,但被六岁的小陆绩教训过。”
“那能叫教训吗?我还当着众人面夸赞他呢!”
袁术的脸都红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一个词。
“这逆子,心智弗如孙文台之子孙策!唉,生子当如孙伯符啊!”
“咱爹还有脸提孙策?人老爹讨董的时候他还断了人家粮呢!话说他现在还了人家部曲没有?”
袁术:“……都是小人谗言,我当时不是听说孙文台杀了不少州郡长官,所以有些疑虑嘛。”
阎象:“……”
“袁公。”
“这逆子,我要宰了他!”
“袁公,怒不得怒不得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您宰了他,袁氏一门就后继无人了啊!”他见袁术神色大变,又急忙插了那么一嘴。
“唉……罢了!”袁术听到这话当即作罢,其实阎象这话说的不大对,袁氏一门的后辈就算在被董卓屠戮后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可他并不愿意把手里的权柄交给“外人”,“阎主簿,你还是个厚道人啊,但明日我非要动家法,好好管教一下这逆子不可!”
或许是二人这一番动作太大,直接惊动了屋内调笑自己便宜老爹的袁燿,他沉默了一会儿,忙不迭推开门去,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
“兄长,有人在外面吗?”
“无人,似有犬吠!”
*
次日一早,袁燿就被传唤到了袁术在府邸内所设的议事厅中,他此刻睡眼朦胧,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脱去鞋履,踏过门槛走进了厅堂。
而一进去时那绘有山花与灵兽的木质屏风就进入了他的眼帘,按理说自蔡伦改进造纸之法以来纸糊的屏风应当已经广泛出现在王公贵胄之家中才对,莫非袁术偏爱这一类的屏风?
再看屏风前袁术一身襜褕,坐在案几后的榻上装模作样地查看卷宗,似乎并不在意袁燿的到来。
“这气氛感觉不太妙啊。”
袁燿心中一嘀咕,然后当即稽首行礼。
“儿袁燿见过父亲。”
袁术只是抚了抚须髯,没有给袁燿赐座,“光远身子可好了些?”
光远,乃是袁燿的字。
“承蒙父亲关心,儿自冬天以来已经有所好转。”他故意傻笑了两声,让袁术觉得自己还没有好到哪里去。
“哦?那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
“当然是在读书。”
“读书。”袁术原本平和的脸色当即有所波动,“你读的好书啊!”
“这?”袁燿微微皱眉,察觉到事情疑似有些不太妙了,“父亲,我读的乃是《易》、《春秋》,当然是好书了。”
“哦?那你说说哪一本书叫你毁谤你父亲我了!”袁术一扔案卷,怪里怪气地发问道。
袁燿听后也倍感头疼。
“丫的,是哪个没遮拦的走漏了风声!总不能是小钰吧,她半年也见不到袁术一次啊!”
莫非是昨天被人偷听到了,然后有人告密?
不过相戏耳!
都怪自己太急了,讲袁术笑话讲上头了!
“没事,我是袁家独子,袁术顶多大动肝火,不至于对我喊打喊杀,血浓于水啊!”
“父亲,冤深岂懂?”袁燿急忙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无辜,“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挑拨你我父子感情!”
“哼!”袁术听到这话后差点没气晕过去,昨天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今天这小子居然翻脸了!
“我怎么听说你在他人面前念叨什么‘路中悍鬼袁长水’?”
“诶,您一定是听错了!我说的是‘父兄赞美袁长水’,说的是您在担任长水校尉时期饱受父老乡亲的赞誉呢!”
“那酷爱田猎?”
“是嫉恶如仇,性格严烈!”
“那不学无术?”
“博陆侯霍光年轻时不学无术,但不也扶汉有功嘛!”
“可后来霍氏子弟觊觎神器,招致灭族你怎么不说?罢了,你大病初愈,难免有引喻失义的事情发生。”袁术此刻面如土灰,他望着袁燿的样子,似乎在怀疑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他多虑了。
“父亲教训的是!”
可何伯求一事总不能是他随口提起的吧?改天必须得把他身边的人都换了才行!这都教的什么东西啊!有教老爹黑历史的吗!
“看来燿儿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好转啊。”
经过一晚上的反思,他的怒气已经减轻了不少。
他知道,如今他必须得好好培养一下自己这个儿子,不然等到自己百年之后袁氏一族必将凋零残落!
“这话说的,好像你有多忠心一样。”袁燿听到这话忍不住撇了一嘴。当然,没有让袁术听见。
袁术此时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光远啊,你如今已过弱冠之年。比你孙世伯之子孙伯符还要大一月,有些狂言说说就好了——我像你一般年纪时虽然也比较轻薄,但也算是学业有成,名动一时……”
“还有,你最近怎么老往女人家闺阁里边钻?我知道你老大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之前念你身体不好所以未有给你安排婚事。可袁钰是你妹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啊!”
“父亲!毁谤,这是毁谤啊!我和小钰之间清清白白啊!”
他虽然是骷髅王之子,但并非骨科爱好者,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唉。”袁术满面愁容地感慨了一声,“自我失南阳以后你大哥二哥接连去世,好在列祖列宗保佑,让你的癔症得以痊愈,如今家业只能由你来继承喽!”
“可你为人乖张,又好与小人厮混,我该怎么办哟!你才是我父,你才是我祖啊!”袁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同时,他说完这话立刻偷瞄袁燿,心想你这逆子昨天晚上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一言不发?今天乃公就好好敲打一下你!
他以为这番话任谁听到都要汗流浃背,因为他年轻时和袁绍曹操抢新娘子被老爹袁逢撞破后就是被他这样羞辱的。
可谁知袁燿只是沉思了片刻,然后当即发话道:“父亲毋虑!袁氏基业交给我,您可以放心了!”
“嗯!”袁术看着袁燿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自信,差点没有一口鲜血吐出来。
逆子,你要造反啊!
这妥妥的二世祖心态啊,给他让一尺他就能进一丈,完全看不明他话中之意。
“此子不类我。”袁术闭上眼睛,内心沉痛地摇了摇头,“还是得让他知道他肩上扛着的到底是什么才行。”
“你要知道,你身上的可不单单是一家一姓的基业那么简单。”
袁燿此时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不是一家一姓……这话里有话啊,都说袁术僭号有可能就是在兴平二年开始的,莫非……”
他深知要想改写历史,延缓袁术称帝就是最好的路径与方法,不然到时候他再度失心于天下,他就只能寄人篱下作东吴的儿女亲家去了。
可袁术在称帝这事上倔得跟头牛一样,谁劝都不听,铁了心认为自己是虞舜之后,可以土承火,代汉建国。
“燿愚笨,请父亲直言!”
“光远这几个月读了不少书,可听说过传国玉玺吧?”袁术神情高冷,在谈起这件事时他十分的严肃,“汉德衰,京畿乱,昔时董贼兴兵,致使天下大乱,朝廷失纪,玉玺下落不明,唯我袁公路以功德服人,克定一方……而如今玉玺现于江淮一地,此乃上天之所以赐我也。”
“玉玺?”袁燿眨了眨眼,“历史上袁术的玉玺不是从孙策他妈那里抢过来的吗?”
但他没有多加深思,而是当即又叩了一头,摆出了新三国里孙策那副二傻子的笑容对袁术道:
“恭喜爹,可以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