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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查!
彭城北区,九里巷,冯家。
荷枪实弹的革命军在一大早就将这里团团包围,冯城一家的死,让这座刚光复没有几天的城市,瞬间又变得格外紧张和肃杀起来!
南方革命政府派来的彭城临时市长关汉山,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现场。
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如铁。
临时政府官员遇刺本不稀奇,彭城是出了名的四战之地,就算复辟的大明帝国对这里控制薄弱,革命军过江后第一时间便将其光复,可城市里面也必然少不了那些二宗一世家的余孽。
可死谁都行,死的人却偏偏是冯城!
他可不是一般的官,而是背靠着庐山系这一支军阀,革命政府12位大帅之一的官!
能第一时间在彭城新组建的临时政府,坐上商管局局长这个位置大捞特捞,他怎么可能只是给自己捞钱?
那是在给庐山系的大帅敛财!
现在,那位大帅带着嫡系武军眼看着就要入城,捞钱的手套却死在了城里......
这种事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关汉山头就疼的厉害。
这些军阀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护短到极致的魔头,冯城死的事传到他这就必然已经传到了城外的大帅那。
说不定,庐山武军都已经有人提前进城,来到案发现场了。
果然,和关汉山猜的一模一样。
当关汉山被引至冯宅主卧时,已经有六名墨绿军装的军人如石雕般伫立门前,领口绣着的庐山云纹在晨光中泛着靛青。
这些人赫然就是庐山的嫡系武军!
其中不管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全部都是修行者!
就算关汉山临时市长的身份代表着南方革命政府,他在亮了身份后也依旧被拦在门外,直到有武军进去通报,他才得以进去。
刚一进门,关汉山就被那股扑鼻的恶臭和血腥味,熏的差点干呕出来。
冯城那具被人割了脑袋的无头尸体就倒在门前,满地的血水早已干涸,还有他那肥猪一样的老婆,吊着脖子还在房梁上晃荡着,被割喉的李卫则横尸其下。
除此以外,现场还站着另外两名活人,都是男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两人也都身穿墨绿色的武军制服。
只不过中年男人衣领上纹着的是庐山云,而青年领口银线绣着的汉中剑纹,在墨绿军装上泛着冷光。
“汉山兄,山城一别,还是别来无恙啊。”
衣领纹着庐山云的革命政府少将,参谋长沈学成笑吟吟的对关汉山打了声招呼。
他们此前确实认识,却算不上什么老相识,只是在北伐前于山城见过几次面,有过点头之交。
可虽然看到他在笑,关汉山却不敢有一点大意和放松,他仍旧紧皱着眉头,脸色忧虑。
“别来无恙,宗学兄,这里发生的事......”
然而,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沈学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家大帅不是直系和玉龙系的那帮大老粗,文大总统都夸赞过他是一员儒将。”
“大帅和冯城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对于他的死感到很惋惜,但凡事都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大帅不会放纵军队在彭城发疯。”
听到这样的保证,关汉山原本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怕的就是这些兵匪们借题发挥,捞钱的手套都不要了,直接开始光明正大的进城抢!
他们吃干抹净照样继续北伐,去当英雄,可关汉山这个彭城临时市长却要承担责任!
“李大帅深明大义!是我辈之楷模!”
“可现在也正值北伐之际,是一统明土,捍卫革命胜利的关键时间!”
这个时候,沈学成的话锋却忽然一转,目光始终盯着关汉山的眼睛。
“彭城才光复不到一周,革命武军就在城外,临时政府新上任的商管局局长却这么被人杀了......可见帝国余孽在江北的势力到底有多么根深蒂固,如果不尽快将他们连根拔起,那如何对公允交代!如何对国民交代!”
关汉山心底很清楚,别看沈学成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一副为公为民的样子。
实际上就是为了继续冯城在彭城没干完的事——
捞钱!
掏钱的就是支持革命的良民。
不掏钱?
那就是帝国余孽!
对此关汉山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庐山武军不会因为冯城的死而直接把彭城抢光,他就算谢天谢地了。
现在打着清理帝国余孽的名义捞钱,起码还算要脸。
关汉山并不关心那位大帅怎么去捞钱,在确定武军不会因为冯城的死就直接发疯纵兵劫掠后,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李大帅后续到底会怎么处理关于冯城的事。
那句深明大义,我辈楷模的吹捧完全就是用来捧臭脚的屁话,在革命政府混迹了这么多年,关汉山对南方那几个军阀头子的秉性再清楚不过了。
这位庐山三位大帅之一的李大帅,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他手下的亲信死了——捞钱自不会耽搁,但断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关于冯城局长一家被害的案子,是由武军亲自督办呢?还是交给临时政府的警局?”
关汉山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就已经转向了凶案现场的另外一名武军军官身上。
在他们两人进行寒暄交流的时候,那名带着金丝眼镜,长相俊朗,干练的黑发和身上的军装都打理的一丝不苟,手中始终握着一张干净洁白手帕的青年,从头至尾都没有要加入他们话题的意思。
他一直在仔细检查着现场,收集着地面上的每一滴血痕,而每收集到一个证物,他都会用手里握着的手帕装起来。
手帕换了一张又一张,上面稍微沾上一点灰尘就被他皱着眉头换掉,就像他的衣兜是个专门装手帕的百宝袋,怎么也抽不完。
听到了关汉山的问题,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青年,沈学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有些阴冷的笑。
“敢杀我庐山的人,不管是谁,就算把整个彭城都给挖穿了,大帅也要找到真凶。不过城内发生了凶杀案,死的还是临时政府的官员,这样的事我们武军自然不会越俎代庖,该警局查的案子当然由警局查。”
“但我们军中也有一位年轻俊杰,对查案子很感兴趣,大帅特批他可以去彭城的警局去当个总探长,全权负责调查这桩凶杀案......司清!”
听到沈学成叫到自己的名字后,司清捏着新掏出来,喷上过薄荷油的干净手帕,往鼻尖嗅了嗅,接着转身来到了关汉山身前,对他敬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军礼。
“庐山第24革命军随军参谋,武军少校,司清。”
关汉山的关注点,此时全都放在了司清军装衣领上的那道汉中剑纹上。
“司参谋是蜀川人?”
“剑阁军校第7届的高材生,文大总统担任校长时的得意门生之一。”沈学成笑眯眯的代替司清开了口。
听到这这样的背景,关汉山再看向司清时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而司清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变化,不卑不亢,就像介绍的人不是他。
“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了吗?”沈学成看向司清问。
司清低垂着眼帘,握着手帕,看向了李卫那具被割喉的尸体,淡淡开口。
“李卫是二等能阶,杀他的人也是二等能阶的宗门修行者。”
沈学成不由得挑了挑眉。
“为什么这么说?”
“他和凶手进行了大概半分钟的生死搏杀,高于二能的修行者,用不了这么久,和他同阶的普通修行者,做不到这种程度。只能是修习秘传的人,才有可能在同能阶的情况下,造成这样的碾压。”
“秘传......四宗里的哪一宗能看出来吗?”
这时,司清已经蹲在了李卫的尸体前,看向了他脖颈上的致命伤。
“喉间剑痕深三寸七分,创口有灼痕却仅半分。”
“致死的这一剑是玄宗八卦剑中离剑式,不过这种剑法并不是秘传,玄宗曾经向其他三宗分享探讨过这道剑术的一部分。”
沈学成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冷。
“意思就是说,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四宗的人,而玄宗的嫌疑最大,对吗?”
司清轻轻点了点头,这让沈学成的笑容更冷了。
“如今还存世的唯二宗门就是帮助明帝国复辟的玄宗和上宗,绞杀这帮帝国余孽,可一点都不冤枉他们!”
只是这样的结论却并没有被司清肯定。
“覆灭的另外两宗,山野之间一直都还有他们的传人在,还不能提前下定论。”
沈学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贴到司清近前,他压低声音,语气严厉,却并没有让关汉山听到。
“你一个蜀川系的参谋用蜀川军纪找事在我庐山武军里杀人,这是滔天大罪!你最好抓住大帅给你的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司清那张冷淡的脸,听到这句话脸上产生了一些波动,可明显又自己把那股情绪压了下去,抓着手帕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不是蜀川军纪,是黄校长立下的要所有革命军遵守的军纪!”
“我家大帅不认那就是一团废纸!尽快把杀害冯城一家的凶手给找出来,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要找到真凶,明白吗?”
沈学成对司清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去管他。
而是转身重新走回到门前,拍了拍关汉山的后背,重新恢复了之前那样的笑容,和这位临时市长一起离开了这满是血腥与恶臭的卧室。
“这两天你要多做准备,汉山兄,最迟三天,大帅就要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