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披云拳
“一本真正的武道秘籍！”
楚寇的声音在船坞中回荡开来。
“年纪不大，胃口不小。”绍公子摇头，“巫蛇帮只是我随手扶持的玩意，哪怕现在发展得出乎我意料，但还不够一本武道秘籍的价值，远远不够。”
“......”
楚寇皱紧眉头，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意料。
绍公子重新坐回主位，这才又道：“对于武道秘籍，看来你了解得并不多。”
“是。”楚寇也不隐瞒，“都是道听途说而来。”
“那你知道哪些？”
“我知武道没有修行门槛、武道很费钱财、并且每个县都有官家武馆，里面有位真正的武者坐镇，他负责挖掘该县的武道天骄。”
楚寇指着怀竹县北边继续道，“但武馆看似对所有人开放，普通百姓却只是名门望族的陪跑，根本没半点希望被选上。”
“你错了，其实哪怕名门望族，入了武馆接触到的也只是花架子，算不得武夫。”
绍公子举起玉杯倒出一滴酒水，八仙桌上便凝现一块水珠。
“武道秘籍中都有前辈高人的拳意，每有一人钻研，拳意就会少上一分，如这颗水珠。”
他伸出五根手指依次接触水珠，每一次接触水珠就会变小一分，直至小拇指将水珠完全从桌上沾走。
“这也是武道秘籍价值连城的原因。”
“懂了。”
楚寇神色低沉，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还是接触不到真正的修行界，自己也因此出现错误判断。
结果，绍公子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带着笑意：“不过呢，众人视若珍宝的武道秘籍，对于本公子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楚寇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警惕起来。
作为下载过反诈中心的新世纪青年，他太明白什么叫天上不会掉馅饼。
绍公子笑容更甚：“不错，处事小心谨慎才能活得久，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楚寇看了眼紧闭的船门：“玩什么？”
“给你一个月时间，若你能踏入武道一阶，就帮我做一件事。”
“若没踏入呢？”
“那我会杀了你。”
绍公子袖袍一挥，一本书册突兀出现在八仙桌上。
那是一本泛着微弱光晕的泛黄古书，空气仿佛都随着它的出现泛起阵阵涟漪。
绍公子指着古书问道：“选择籍籍无名，还是困龙升渊？”
哪怕楚寇自认几年磨砺性格已经很是沉稳，但心脏跳动还是不由加快几分。
对于他来说，这不难选。
至于对方背后可能还有什么谋划，其实无所谓，自己这五年里又有哪天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故此，楚寇只有一个问题：
“凡人跨入一阶，正常水平要多久？”
“这得看契合程度，悟了书中拳意刹那可入一阶，若是悟不透嘛，一辈子也只能原地踏步，往往后者是大多数，更何况你还无师傅教导。”
绍公子将桌上拳谱抛来，“允许你先试一次。”
拳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楚寇没有任何犹豫，伸手牢牢接住。
手上的触感与寻常纸张并无区别，他将视线完全锁定在书封上，入目只见三个大字
——披云拳。
楚寇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境，待心跳频率下来后，这才郑重无比翻开第一页。
黄纸上没有想象中的文字，也没有阐述动作的图谱。
楚寇眼中，这黄纸变成一个黄色旋涡，将他整个意识牵引。
模模糊糊中他看到旋涡中有个赤膊汉子，汉子立于云海之上，接着向云海砸出一拳。
拳头与白云接触，整片云海在刹那间翻腾，如同白色的滔天巨浪！
楚寇来到这方世界五年时间，虽然每日都在听说仙人事迹，但真正见过的仙人也就一次，对方还是驾着仙剑冲冲飞走。
因此这是他第一次目睹仙人出手，这种不属于人类的伟力让楚寇无比着迷。
他死死盯着拳谱里的漩涡幻象，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画面。
可仅仅只是看赤膊汉子出了第一拳，楚寇双眼就布满血丝，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绍公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摇头自语：“哪怕再聪明，终究是个没经过温养的肉体凡胎，拳谱蕴含的第二拳他肯定是承受不住了。”
正如绍公子所说，拳谱中的赤膊汉子摆动身躯，挥出第二拳。
这是一记直拳，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目标却不再是云海，而是看书的楚寇！
双方明明相隔极远，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一个位面，但楚寇只觉那拳头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带着无尽之力直袭面门。
生灵本能让他脑袋下意识向后闪躲，眼睛也准备挪开视线，逃避漩涡幻境。
“哎，果然。”绍公子收回注视的目光，开始专心致志吃饭。
只是，才夹了一筷子菜，他就发现不对。
“嗯？”绍公子轻咦一声，下一刻他的眼眸便眯成一条缝隙。
拳谱并没有被合上，楚寇捧着它，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黄色书页，眼眶中已经不是泪水，而是血水！
“这毅力！”
绍公子走的虽不是武道，但他以前也翻阅过这本披云拳，所以他明白里边的拳意是何等恐怖。
若是观看之人与拳意不相匹配，强行观看的后果就是每时每刻精神都在被拳意轰砸。
轻则神魂重伤，重则直接身死。
绍公子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他并没有去将楚寇唤醒，而是一步步来到后者身边。
接着这位贵公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激动：“没想到随便玩玩，竟还真有意外之喜...若是让他突破，怀竹县的僵局说不定还真能解开。”
对于绍公子的自言自语，楚寇自是听不到的。
他现在注意力全在拳谱之中，云海之上的赤膊汉子已经挥出第五拳！
从第二拳开始，楚寇心境已经是一片狼藉，但他有种直觉，只要自己选择逃避，这本披云拳就与自己再无缘分。
这时，赤膊汉子击出第六拳！
云海翻腾后直接裹挟在汉子出拳的手臂上，这一拳比之前五拳加起来还重！
“砰！”
楚寇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直挺挺倒在地板之上。
这是身躯达到极限的表现，他皮肤开始出现裂纹，如同即将碎掉的瓷器，鲜血从裂口中涌出，不过片刻就将周围地板染红。
但哪怕是这般状况，他仍然死死攥着那本拳谱不愿放弃！
“如此意志力本公子只在杨大眼身上见过，这人如今已是北魏新一代的最强武夫。”
绍公子说到这又轻叹一声，“但你楚寇已是及冠之年，骨骼错过最佳温养岁数，身躯根基也就比凡夫强上半点，可惜，真是可惜。”
亦是此时，
楚寇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瞬间苍白如纸，精神承受不住拳意被强行踢出。
绍公子捡起地上的披云拳谱，接着转身向着二楼走去：
“就这样吧，你与此书拳意不合，身体根基也不够扎实，别想习武之事了，本公子倒是挺看好你的，等伤好后就接任周癞子出任巫蛇帮大当家吧。”
“等...等...”
楚寇强撑着地面，摇摇缓缓站起，声音无比虚弱，“你说过...这次...只是试试...游戏还没有...分出输赢...噗！”
他喉结滚动又有鲜血涌出，但他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本拳谱之上。
绍公子停下登楼的脚步，转过头来。
船坞中，一人站在楼梯高处俯瞰，一人站在血泊中摇摇欲坠。
他俩就这般对视良久，绍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幅度：“从今起，你不用来巫蛇帮了，希望一个月后见到的不是你的尸体。”
说完，他头也不回向着二楼走去，船坊里只剩靴子踩踏地板的声音。
楚寇依旧盯着楼梯处，因为那里还留着一本泛黄书册。
“嗬嗬...北魏的杨大眼吗...我听过...真是向往啊...我也可以吗...”
楚寇一步一个血脚印，步履蹒跚走到近处，接着毅然决然拿起这本名叫披云拳的拳谱。
“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