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府的秘密
夜幕逐渐降临，醉香楼内灯火通明，红绿身影摇曳，不时传来阵阵嬉笑，夹杂着男子的吹嘘的豪言壮语以及女子嗔羞细语。
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沈临与陆兴和刚踏入醉香楼，便有一位打扮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老鸨迎上前来。
“两位爷，里面请！”
老鸨一边热情招呼上前，目光同时打量着二人，先是一眼瞧见沈临，眼睛微微一亮。
好一位俊俏少年郎呐！
模样生的俊朗，五官清秀略带几分稚嫩，但没有寻常书生那般柔弱。眼前这位少年郎一身藏青布衣，身上隐约有几分江湖侠客气势。
老鸨目光很快落在沈临腰间那柄布条包裹的长状物上……一看便可瞧出是刀剑一类的兵器。
果然是江湖中人！
但很快老鸨摇头，心中叹气。
这位少年郎气质虽不俗，但衣着普通，不似大富人家。像这般寻常行走江湖的侠客，基本上都是钱少事多难伺候的主。
这少年郎又生的一张好面容，很能讨女子欢喜。这让老鸨心中暗暗警惕……这小子等下不会勾引走她醉香楼的姑娘吧？
老鸨目光很快又落在一旁的陆兴和身上，眼睛便又亮起。
这位公子样貌虽说一般，看似平平无奇，但眼光毒辣的老鸨一眼瞧出这位公子身上所穿衣衫用料非凡，再瞧这位公子虽样貌平平，但眉宇间却泛着几分贵气。
多半隐藏身份低调的富家公子哥，非富即贵！
一时间，老鸨脸上笑容更盛，态度热情地看向陆兴和：“瞧二位爷面生，是头一次来咱们醉香楼吧？”
沈临自察觉到这老鸨的态度，但并未当一回事。他目光扫视打量着四周，不得不承认，这醉香楼果真与寻常青楼不同。
踏入楼内，可见这楼中装饰比外面所见更要奢豪，四周灯火通明如白昼，灯笼高悬，四周雕刻着精致绣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香酒气，令人沉醉。
而这酒香浓郁中，又同时夹杂着些许书卷墨气。
前方侧厅屏风之后，竟还能瞧见几面书墙，墙架上密密麻麻陈列着各种书籍。而在书墙前，数名男男女女聚集书桌前，凑在一起低声交流着诗词歌赋。
这，真是青楼？
正当沈临愕然时，又见前方书墙前角落里，一名身着轻纱妙龄女子气质出众，正俯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女子动作优雅，提笔落案，好似人间角色。
然而，就而在这妙龄女子身后，一位身着儒装似书生模样的男子正俯身搂抱着怀中女子，那双不老实手正不安的蠕动着……
沈临突然就懂了，为何这青楼之内会有书墙了！
看似是书生文人谈论诗词歌赋的雅兴之地，实则……玩的是主题。
果然还是读书人会玩……
……
“要个上好的雅间，上桌好菜，再来上几壶你们醉香楼的招牌醉香酒！”
旁边的陆兴和明显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极为熟练。
“好嘞！”
老鸨一边命人前去准备雅间酒菜，又同时满脸笑意问道：“二位公子需要咱家姑娘作陪吗？不是跟二位公子吹嘘，咱家姑娘在扬州城可谓一绝，绝对能让二位公子满意。”
“沈兄，你意下如何？”
陆兴和扭头看向沈临，征询着他的意见。沈临见他神情意动，显然跃跃欲试。
……这小子目的果然不纯！
沈临瞥了老鸨眼，问道：“听说你们醉香楼什么姑娘都有？”
“那是自然！”
老鸨看了陆兴和一眼，又看向沈临：“无论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或是想看什么才艺，咱们家姑娘可都会。”
“哦？”
沈临挑眉，意有所指：“听说你们有位花魁海棠姑娘？”
此话一出，老鸨摇摇头：“这位公子，若是别的姑娘还行，但咱们家海棠姑娘不轻易见客……公子想见她，恐怕很难！”
显然，想见海棠姑娘的人多了去，老鸨早已见怪不怪。
“怎么？这海棠姑娘难道不接客么？”
老鸨道：“海棠姑娘虽是咱醉香楼的花魁，但向来卖艺不卖身，也从未私底下接见过任何客人，还请公子见谅。”
沈临乐了：“还真是头次听说，打开门来做生意不接客的。”
老鸨解释道：“海棠姑娘她的情况有些特殊……若非海棠姑娘不愿意，哪怕是妾身也使唤不动。若公子喜欢海棠姑娘那种类型的，咱醉香楼别的姑娘也同样才艺双全……”
“算了！”
沈临摆手打断：“小爷我对才艺不感兴趣，还是算了吧。”
老鸨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神一眯，脸上笑容更盛：“那也无妨，公子若是不喜欢普通才艺，咱醉香楼还有别的才艺功夫，‘吹拉弹唱’也样样精通的姑娘，包公子喜欢……”
望着老鸨那暧昧而又意有所指的眼神，沈临当即明白了点什么。这‘吹拉弹唱’的才艺，怕是吹弹不是乐器……
……
雅间内。
洁身自好的沈临拒绝了老鸨的热情推荐，独坐阁台。入眼视线，可见大半个醉香楼收入眼底。
这醉香楼不愧是扬州城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难以想象的奢豪。楼内有儒生雅士品酒作诗，才子佳人作陪。也有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一掷千金，引得旁人追捧。更有大腹便便秃顶的富商老男人，怀中搂抱绝色女子猴急着迫不及待想要深入交流……
瞧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沈临突然想起那个小乞丐！
偌大的扬州城内一片繁华蒸蒸日上的景象，可就在扬州城外不远处，却到处有人家破人亡，食不果腹……不得不说，挺讽刺的！
也不知那小乞丐现在在哪？应该还在那个小镇吧？留给她的银子，省着点花应该也够她一段时间不用饿肚子！
不过就她这么个瘦小姑娘，能在这乱世活多久真不好说。
“小爷我果然还是太心善了！”
沈临叹了口气。
“沈兄，在说什么呢？”
陆兴和来到阁台间，好奇问道。
“没什么。”
沈临收回视线，看他一眼，笑道：“陆兄怎么没点上两个姑娘作陪？”
“沈兄都没点，在下怎么能吃独食？”
陆兴和哈哈笑着，往旁边一坐，又感慨道：“不瞒沈兄说，在下其实对这些胭脂俗粉并不是很感兴趣。”
“哦？”
沈临漫不经心抬眸看了他一眼。
并不信。
“唉，这胭脂风月之地终究不过是逢场作戏，亦或者是为了单纯发泄欲望，太过于虚无，这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陆兴和脸上浮现起一丝希翼：“在下一直想找的，是那种能懂在下，能与我灵魂共鸣，琴瑟和鸣且心意相通的女子……沈兄能懂我的意思吗？”
“不能。”
逛个青楼，还给他逛出人生感慨来了？
果然，读书人就是花样多！
“那陆兄找到了吗？”
“没有。”
陆兴和满是遗憾：“至今为止在下都没找到，也不知这世上会有这样完美的女子吗？”
说到这里，陆兴和一摆手：“害，算了不说这些，沈兄快来尝尝这醉香酒！”
说着，陆兴和打开桌上酒壶，倒出两碗酒来。
“沈兄，请！”
陆兴和与沈临碰杯，端起酒碗豪爽一饮而尽。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满足神情，赞叹道：“好酒，果然名不虚传！”
沈临瞥了眼，的确酒香浓郁，酒色浊清。轻抿一口，入口柔和，酒香连绵在喉咙散开。
“这酒的确不错！”
“是吧！”
陆兴和似是邀功般满脸兴奋道：“就说这酒不会令沈兄失望吧？来，今日定要喝个尽兴，与沈兄不醉不休！”
这陆兴和明明书生文人模样，可言行间却好似有着几分江湖人士的爽迈。几碗酒下肚后，脸上浮现几分酒醉之色！
沈临放下酒碗，这才看向陆兴和，问起：“陆兄先前说起，知晓些林府的秘密？”
陆兴和这才总算想起：“在下的确知晓一些有关林府的事情，不过也大都是道听途说，真假不敢保证。”
“陆兄但说无妨！”
陆兴和问道：“沈兄可否知晓，林府这次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弄这么一出比武招亲？”
沈临道：“昨日陆兄提及，是有人觊觎林家家业？”
“那沈兄可知觊觎林家家业的人是谁？”
沈临摇头：“还请陆兄细说！”
陆兴和下意识瞧了瞧旁边，这才微微压低声音：“周家！”
“周家？”
沈临挑眉：“这周家什么来头？”
“这周家与林家都是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昔日这两家算是不分伯仲。但自从林家家主去世后，林家开始衰落，也就被周家给盯上了……”
“早些年周家和林家便有不小恩怨，两家有不少生意都存在竞争关系。这几年来周家明里暗里打压林家，吞并了林家不少产业。”
“更甚至有传闻，那周家家主周雄更是觊觎林夫人美色，一直想娶林夫人……”
沈临神情泛起一抹了然：“这周雄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不是么？！”
陆兴和冷笑一声：“谁人不知道这周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周家更是如此，这些年背地里没少干肮脏的勾当。这周雄觊觎林夫人美色，但他想要的可不单单只是林夫人，他打着联姻的主意，实则想趁机将整个林家吞并。”
“幸好林夫人没有上当，林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但却巾帼不让须眉。丈夫过世后，独自撑起偌大一个林家，的确令人佩服……”
沈临眯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
当年林大哥于他有救命之恩，如今林大哥妻女遭人欺负，家业被他人惦记上。于情于理，此事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周家么……”
沈临轻声自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陆兴和似又想起什么，声音压的低了些：“沈兄你可能有所不知，那周雄除了觊觎林夫人和林家家业之外，同时还觊觎着林家的另一样东西……”
沈临抬眸看向他。
陆兴和缓缓说出了三个字：“《元阳功》！”
“元阳功？”
“正是！”
陆兴和道：“此事也是我听闻而来的……这林家世代有门家传绝学《元阳功》，听闻这门功法极为厉害，林家数代家主靠着这门《元阳功》成为这扬州城一等一的绝世高手。”
“但这《元阳功》只能男子修行，如今随着林家家主过世，林家剩下孤儿寡女，林渊虽有个小儿子，但年龄尚小。致使《元阳功》暂时失传，如此一来，自然就被周雄惦记上了……”
“当然，惦记《元阳功》的可不只是周雄，还有不少其他家族或是江湖势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沈兄想必也懂。如今林家没落，这门绝学心法自然容易被他人盯上……若非林家与扬州城城主昔日还有几分情谊关系，恐怕林家早就遭遇不测了……”
“但林家与那城主大人的情谊也未必能一直持续，一旦到时候林家失去庇佑，后果不堪设想。而这，也是林家为何急着想比武招亲招个女婿入赘的原因……”
沈临意识到什么：“林家想招个婿，将《元阳功》传授给女婿？”
“正是！”
陆兴和点点头，停顿了下又道：“当然，这些都是在下听来的传闻，真假就不好判断了。”
沈临若有所思点头，若是如此的话，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所以，沈兄若是对这比武招亲有意的话，说句实话，在下还是得劝沈兄慎重点！”
陆兴和轻摇头：“固然入赘林家能娶得美人归，也可能得到《元阳功》这等绝学，但同时，要面临的危险也断然不会少。稍有不慎，便可能丢了性命！”
“沈兄，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沈临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虽与这陆兴和不过萍水相逢，但他这番劝告也的确出自真心。
“多谢陆兄提醒了！”
“行了行了，今晚不聊这些，喝酒喝酒！”
陆兴和一摆手，端起酒杯来：“在下一向喜欢结交江湖好友，与沈兄一见便觉有缘。日后沈兄若是去云州玩，可一定要来找在下！”
沈临同样举杯，笑道：“好，要是去了云州，一定去找陆兄！”
“哈哈，那就这样说定了！”
酒杯对碰，二人畅饮，酒过三巡，陆兴和醉意逐渐涌现。
这醉香楼的醉香酒果然不俗，初尝无感，但过后酒意劲头便上来了。
陆兴和脸色通红，逐渐醉醺醺。看得出来，他酒量并不好。
不过，这家伙有点意思。
沈临看了他几眼，这家伙看似儒雅，实则心中颇为叛逆，并没有寻常书生那般迂腐。与沈临方才见过两面，便热情以兄相称。正如他所言，喜欢广结天下好友。
的确是个不错的家伙！
而且……
沈临目光落在陆兴和身上，此人身上衣服看似普通，但实则并不简单。能来醉香楼这等销金窟眼都不眨一下。
怎么看着，都像是哪家富贵公子出门‘微服私访’来着……
“沈，沈兄……”
陆兴和还想说些什么，但醉意愈发涌上心头，很快一头栽倒桌上，睡着过去。
“就这点酒量，难怪敢说不醉不归！”
沈临轻笑一声，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后。起身来到陆兴和身旁，将他提起，提回房间床上。
陆兴和睡的沉沉。
“陆兄，那我就先走了！”
沈临拿起桌上一旁的刀，转身离开房间。出门后，叮嘱外面青楼小厮一番后，便径直离开了醉香楼。
天色已完全暗下，街道上繁华热闹，空气中萦绕着一股寒意。沈临裹了裹身上衣衫，转身离去，朝着客栈走去。
在经过一条幽静昏暗的小巷子里时，原本漫不经心走着的沈临，脚步突然微顿了下。
身后有人跟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