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名人刀
同一天，桑家姐妹趁着还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偷偷的躲在七娘卧室里，喝了起小酒。一边喝一边聊，聊着聊着气氛就不对劲起来。
自从宋管事将修葺房屋的时间挪到白日，工程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同时楚哥儿的存在也通过宋管事传回了桑家，叶棨纳妾本就是商量好的。自从那两个女使被送回来开始，桑家就准备好了叶棨自己物色人选。
只是，桑家上下父女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楚哥儿。
七娘就愤愤不平的与六娘说起：“他们两个一定早有勾搭，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将楚哥儿带回去。想起来我就气，我这个正房大娘子还没过门，她一个妾就住进去了？”
六娘安慰道：“横竖妹婿都得纳个妾，反正你跟楚哥儿相熟，以后相处起来也容易一些。再说宋管事回报，楚哥儿每天在那个宅子里四处打扫忙个不停，可见她住进去也是有好处的。”
七娘依旧嘟嘟囔囔，六娘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妹妹，你的日子无论如何都比我强吧？”
瞬间六娘安静了。
“六姐，以后你真不嫁人了？”七娘问道。
“不嫁，没有良人可嫁了。再说，我真嫁出去，娘亲怎么办？”六娘说着说着，又叹气一声。
自打桑掌柜知道桑娘子当年做过的狠毒之事，就剥夺了她的管家权。也是那时候开始桑家女儿才知道，母亲虽然这么多年看起来在家中说一不二，其实完全是父亲赋予的权力，而且这权力，父亲可是随时收回。
现在，桑家的管家权被赋予六娘手中，桑娘子被桑掌柜安排专人看守，每天就如同傀儡一般活着。
桑掌柜还曾经透露，日后要再娶一房姨娘回来。按照母亲目前的处境，如果姨娘进门，六娘和七娘很难想象母亲以后会如何。
六娘和七娘也曾去找父亲谈心，希望父亲能原谅母亲过错。
桑掌柜一拍桌案说道：“她杀了我骨肉，又害的我两个女儿绝嗣，此仇此恨不死不解。若不是顾虑到你们姐妹，为父绝不会留她到今天。此事以后不要再说，否则，为父立即将她所作所为讼到开封府！”
一旦将桑家娘子的所作所为讼到开封府，桑掌柜在来个当堂休妻，桑娘子怕是彻底活不成了。六娘、七娘从未想过父亲能做到如此冷漠绝情，不敢再言语。
这也是六娘不想嫁人的原因，因为她不敢啊。七娘出嫁之后，她将会是母亲唯一的依靠。当年桑掌柜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才会将亭亭玉立的六娘送于商贾之家做妾，他心里对六娘一直有愧疚，尤其是刘家休弃六娘之后，桑掌柜的愧疚更重了。
仗着这份愧疚，以及六娘本身的精明，只要她还待在娘家，应该就护得住母亲。
姐妹俩聊着聊着哭了出来，七娘哭是因为对父亲的不舍，对姐姐的怜惜，对母亲的担忧；六年哭则是想到自己的境遇，想到今后终老娘家的生活。
七娘说道：“若有机会，希望姐姐能找到自己中意的良人。”借着烛光与月华，六娘面含微笑就那样看着妹妹的俏脸。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姐妹俩面对着面，但七娘绝对想不到，六娘此刻正在心中想起那个良人。七娘更想不到，姐姐心中的良人，与自己心中是同一人。
想着想着，六娘摸了摸妹妹的脸颊，姐妹俩继续喝酒。待七娘喝醉之后，六娘将她扶到床上，看着七娘的脸说道：“良人你替我嫁，喜乐你替我享。”
六娘却不知，在她走后，七娘缓缓睁开眼，念叨：“姐姐，心悦叶棨？”
次日天明，叶棨依旧到衙门点卯。今天有了新的收获，邹讽的弟弟邹谏提供了一条线索。今年正月里，似乎有人潜入了欧阳府。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邹谏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多年习武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有不速之客，可是自始至终他没看到一个可疑人影，也没在书房、后宅等要冲之地看到一丝一毫痕迹。
加上正月期间，有许多文人墨客在欧阳府上拜会，邹谏也不好搞得风声鹤唳，此事就未曾张扬。
这条线索被送到开封府左军巡院，荆玖点点头道：“正月里贼人动手不成，于是乎开始布局利用邹讽动手，促成败家子与邹讽在红绡阁结盟，安排泥瓦匠住进那个院子，让吕四娘误认为自己得了绝症等等事情都是正月之后这半年中发生的。”
吏员卢强拱手道：“此人如此算计只为一把刀，实在难以想象？”
另一个吏员沈虎道：“或许是偏爱名人佩刀吧，喜好收藏此物！”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荆玖刚要让他们收声，就看到一言不发的叶棨呆愣站在下面。于是摆摆手压下众人声音，问叶棨道：“小叶怎么不说话啊。”
听到上峰问询，叶棨连忙拱手道：“回院使，卑职在想卢兄和沈兄的话。”
卢、沈二人奇道：“我的话？”
“不错，尤其是沈兄那句偏爱名人佩刀，惊醒了我”叶棨接续说道。而后叶棨在众人瞩目之下，将不久前陈慥告诉他的事转告了在场众人。
河北路转运使周沆，今年年初刚买了一把新的佩刀。
荆玖道：“沈虎，尔等速去周漕司在京府邸，问问年初周漕司为何买刀？”沈虎几人领命出发。
而后荆玖又吩咐道：“其余人马也别闲着，四处打听打听。各个官员在京府邸是否还有丢失刀剑的？”
一天查访结束，到目前为止，翰林学士欧阳修和河北路转运司周沆各自丢失一把佩刀，知制诰韩绛遗失了一把错金书刀。
除了欧阳修的宝刀是最近被盗走，另外两家都是正月里发现刀遗失的。不过，另外两家都没有在意。最初的欧阳修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荆玖道：“另外两家都是正月丢失一把刀，看来他们正月时候是打算偷三把刀，只是在欧公府上被邹谏所阻，所以才不得不迂回取走欧公宝刀。”
从目前线索来看，确实像是在收藏名人刀剑。可是为什么是这三个名人？难道其他人府上守备太森严？
河北路转运使周沆本人不在京中，他的府邸戒备松弛一些不奇怪。知制诰韩绛的书刀时不时会待在身上，遗失的时候也不太惊奇，唯有欧阳修府上这把刀，才引起注意。
事已至此，荆玖不得不向包公禀报了。临走时吩咐他们如常下直。
今晚叶棨是夜里当直的吏员之一，所以当众人下直之后，他只能在门口看着人家回家。沈虎走到左军巡院门口，看左右只有一个叶棨，便小声问道：“陈衙内当真去探望你了？”
方才叶棨解释陈慥为何登门用的是探望的借口，他总不能跟人说陈慥去给他送钱吧。
听到沈虎的问题，叶棨很随意点点头道：“四郎君路过，顺便看我一眼，也不是专门探望。”
沈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走了。
开封府内，大多都是称呼陈慥为衙内，能称呼他四郎君的，除了判官陈希亮身边的人，也就是只有这个叶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