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次约会（4）
林晓波看着张嘉雯，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跟他说话。他本该高兴的，可此刻，他的心却在往下沉。
他隐隐也能理解，这是一个女生的矜持，尤其是在遭受了那些流言蜚语的打击之后。所以，自己是应该帮着她圆谎的。这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可偏偏他是林晓波，那个号称有一说一，从不撒谎的林晓波。
他知道自己有些迂腐，一直以来，宁愿吃亏也绝不肯讲谎话来获得便利。然而此刻，张嘉雯让他讲，讲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话。
她的语气很是随意，微笑着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是轻松。也许在她想来，对于一个自己的追求者来说，她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吧，而且她所了解的风郎，是个善解人意的男生，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林晓波却始终没能轻松地说出他们没有约好，今天只是偶遇这样的话。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听见张嘉雯的话，又或是要用沉默来否认她的掩饰。
众女生见状也没有再穷追猛打，而是丢下一句相逢不如偶遇便笑着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又对着两人喊道：“时间还早呢，你们好好聊聊啊。”说完之后，她们咯咯笑着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张嘉雯低着头，两只手拨弄着胸前的辫子。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看着林晓波，那眼神如微波荡漾，似有千言万语，可她却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转身跑了开去。
几个女生走得不快，还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见张嘉雯追过去，她们还做出要把她推回来的样子。然而最终，几个人在打闹了一番之后，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林晓波不想就此失去张嘉雯的踪迹，却又做不出厚着脸皮跟在她们身后这种事情，他的心情如过山车般又一次跌落谷底。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傻傻等待，而是转过身快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忠胜街并不长，他却走了很久。他的脚步很慢，但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张望，尽管他有一种错觉，张嘉雯就在他身后，此刻正默默地跟着他。
终于，在即将拐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能够看到那张在他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可是没有，在这陌生的街道上，只有一张张陌生的脸。
他回过头，沿着环城河一路往前。他就这么埋着头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当他停下脚步时，发现四周很是安静，他已经把那份喧嚣抛在了身后，只是心底的失落，却如影随形。
林晓波叹了口气，在河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望着水中的月亮出神。渐渐的，他看见了张嘉雯。她就在水中，她圆圆的脸就像那水中的月亮。不，她就是那水中的月亮，而自己，是那只可笑的猴子。
他知道，两个人的故事到此为止了，过往的一切都将成为他永远的回忆。只是，他既有没猜到开头，也没能猜中结尾。在不久之前，他还不承认自己是在恋爱，而在今夜之后，他也绝不会再承认。
咚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河中，把那圆圆的月亮打得粉碎。他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他又往上面看了看，大树枝繁叶茂，可能是有什么果子掉进了河里吧。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前走。走了两步，脚尖踢到一块石子，骨碌碌地往前滚了出去。他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对着河面用力甩了出去。只见石子轻轻擦过水面，激起道道波纹，接着那块石子就像有轻功一般，在水面上蹿了五六次之后才没入水中。
“哇，哥哥你好厉害啊！”
林晓波转过头，见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从一棵大榆树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六七岁模样，煞是可爱。
他在这坐了好一会了，除了偶尔路过的汽车和摩托车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也不知这男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往那孩子身后望去，昏黄的路灯下空荡荡的。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河边啊？”
“没人陪我玩呀。”
“你家里人呢？”
“妈妈上夜班去了。”
“哦，那你爸呢？”
“我爸死了。”小男孩说得干脆，并不见一点悲伤。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小男孩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枚石子，做了个侧身蓄力的姿势，嘴里发出“喝”的一声，将石子扔了出去。只听见咕咚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石子已经沉入了水底。
小男孩不服气，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石子甩了出去，如此试了几次，都是咕嘟一声就没了下文。眼看口袋里的弹药即将消耗殆尽，小男孩圆嘟嘟的脸上满是沮丧，转过头见林晓波正看着他，好像丢了面子似的，快步跑到大榆树后藏了起来。
林晓波走过去，靠在树旁问道：“要不要哥哥教你？”
“好啊！”小男孩抬起头，脸上乌云尽散，瞬间晴空万里。林晓波不觉被他感染，心想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快就忘记不开心的事，那该多好啊。
他接过小男孩递过来的石子，随意地往河里一甩。只听见唰唰唰的响声，河面上荡起一连串波纹，波纹不断扩大，连在一起，又逐渐消散。小家伙又是兴奋又是崇拜，不停地鼓掌。随后他又自己试了几下，却还是不得要领，急得团团转。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倪峰，哥哥快教我快教我。”
“好的，不过我教了你之后你得让我送你回家去。”
“知道啦，快教我快教我。”
于是，在月光之下，两人在河边玩起了石子。林晓波教得很认真，就像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一样。小家伙也很聪明，在他的指点下，很快便学得有模有样，在打出了一个三级头水漂后高兴地手舞足蹈。林晓波提出要送他回家去，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他又扔了三口袋石子才同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