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降解
“他是觉醒者?”
楚青铭顿时呆住了。
“嗯，妖魔是异界生物。”
“异界遍地都是火山，海底有大片的热液区。”
“妖魔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会使得体内积攒大量剧毒的硫化物，它们的血液里也会含有大量硫离子。”
林夕颜擦拭着刀锋上的鲜红血珠。
“可是你说的这些，跟他是觉醒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楚青铭挠了挠头。
林夕颜白了他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
“就你这种毫无常识的白痴，是怎么当上S级的？万象熔炉给你真是浪费!”
“这是用圣银铸造的刀刃，你还不懂吗？”
楚青铭正想要反驳，却见钟无弦走了过来。
“银与硫化物接触会变黑。”
“而她的刀没有变黑，说明这孩子的血不含硫离子，所以他不是妖魔。”
钟无弦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楚青铭拍了拍脑袋，顿时恍然。
“哥们，你脑子真好。”
“要不是你，这虎啦吧唧的妞就要错杀好人了。”
林夕颜闻言，联想到之前对钟无弦的冷嘲热讽，顿时有些尴尬，但生性骄傲的她并不会开口道歉。
看着蒋小勤渗血的伤口，她一把揪住楚青铭的袖子，在他的袖口上划了一块布下来。
“我丢雷老母啊!”
“这套西装是我新定做的!两万多块啊！”
楚青铭看着剩下半截袖子的西服，肺都气炸了。
不过看到林夕颜将那块布缠着了蒋小勤的伤口上，他又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没有再说什么。
“不好意思，刚刚弄疼了你。”
她的声音依然很冷，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蒋小勤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带着警惕。
看着面前怯弱的孩童，林夕颜有些不知所措，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这个姐姐并不是坏人，她刚刚只是在检查你的身体。”
楚青铭走过去，蹲下身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蒋小勤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身上往下流淌的细沙，脸上淌下眼泪。
“A阶高危涅印【降解】，土系，能将自身接触到的物质分解成沙粒。”
“他现在年纪还小，无法自如控制这个能力。”
“所以之前在城里发生的大楼坍塌的事故并不是意外。”
林夕颜看着那些流淌的细沙，一脸严肃。
蒋小勤的涅印失控，在暴走状态下将周围的物质分解成了沙子。
最终使得整栋大楼拦腰断成两截，他的妈妈也在那场灾难中丧生。
蒋小勤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作为土系的觉醒者，体质足够强悍，能借助土元素恢复生命力。
“他应该意识到了吧，是自己害死了妈妈。”
林夕颜压低了声音，话里听不出悲喜。
“喂，你别说了。”
楚青铭瞪了她一眼，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
【降解】这个涅印过于危险，为了防止蒋小勤在城里再次引发灾难。
蒋天辉把他安置在了荒野上居住。
魔气抑制剂并不是为了压制妖魔，而是为了压制儿子身上这个不稳定的涅印。
控制不好自身能力的觉醒者，就好像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蒋天辉之所以向上级隐瞒儿子是觉醒者的身份，必然是有他的私心。
蒋小勤导致了大楼坍塌，遇难者不计其数，不知道多少个家庭被毁。
倘若真相查明，必然会引起受害者家属的声讨。
更何况蒋天辉还是7号基地的总负责人。
作为公职人员的家属引发了这么严重的灾难，难以想象社会舆论会变成什么样子。
其次，觉醒者本就难以融入人群，长期徘徊于社会边缘，再加上频频报道出来的伤人案件。
近些年觉醒者和人类之间的冲突频愈演愈烈。
民间有不少激进分子甚至主张将全体觉醒者送进毒气室和焚化炉。
再者，觉醒者的身份过于敏感。
对于过于危险的觉醒者，官方的处理方式一般是监禁，考察一段时间后，确认合格的吸纳进特殊部门。
不合格的会被严格限制人身自由，性情恶劣的更是会被直接抹杀。
觉醒者组织也会主动吸纳各地的散人。
但觉醒者之中派系林立，争斗不断，卷入他们的世界也十分危险。
“蒋天辉的私心导致了7号基地全军覆没。”
“如果他尽早将情况上报，交由觉醒者组织去处理，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觉醒者对妖魔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这种还没有成长起来的。”
“将他放在7号基地，等于在这里放了一块肥肉。”
“深层区域里的那些大妖被吸引过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即便是当着蒋小勤的面，林夕颜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蒋天辉的不满。
“人非草木，谁愿意把自己儿子交出去呢？”
“这就是人啊，会被私情动摇。”
楚青铭眉宇间有些悲悯。
他在蒋小勤面前蹲下身，用手指扯着脸上的肌肉，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去逗他笑。
“幼稚!”
林夕颜看冷哼一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背影隐没在大雾之中。
她不喜欢看那些煽情的画面，对觉醒者而言，感情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让人变得脆弱的毒药。
钟无弦看着蒋小勤无助的样子，沉默了良久。
最爱的爸爸妈妈都因自己而死，还害死了很多无辜人。
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很残忍。
但他不能心安理得地用“这不是你的错”这样的话去安慰他。
因为不论蒋小勤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确实错了。
坍塌的大楼下面是无数被毁掉的家庭。
7号基地里这些士兵之所以会牺牲，也是因为他将妖魔吸引了过来。
你说你是无意的，所以你没错?
那难道是那些死去的人错了?
你活着感到痛苦悔恨。
那死者的不甘和怨恨，你能听见吗?
钟无弦说不出安慰他的话，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后，他已身心俱疲。
他摘下防护面罩，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愣住了。
因为供气管道不知何时断开了连接。
而刚刚在魔气潮汐里，他却并未感受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