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确目标，怀揣梦想！把握今天，坚定启航！思想专注，重在课堂！勤学苦练，基础为纲！戒骄戒躁，自律自强！坚持到底，不弃不放！超越自我，引爆能量！六月亮剑，谱写华章！”
六月九日，下午四点，距离高考的最后一场——生物考试，还剩一个小时。此时几个学校的学生正一起大声呐喊着高考誓词，以消除考前的紧张感。不过，作为高考的最后一场，有些高考生的心里可能已经出现了些许兴奋，毕竟自己即将迎来一个真正无忧无虑的暑假。
可能大部分同学还在复习生物，但小苏云曦已经在思考晚上应该做什么了。
“生物……生物复习什么？生物就不复习了吧，好像我的生物成绩出奇的稳定，该会的会，该不会的也不会，大差不差吧。”小苏云曦刚刚还在跟众人一起呐喊，可惜只留下了兴奋，没留下属于考前的沉稳。
考场上，大概五十分钟之后，小苏云曦放下笔，把卷子翻到选择题的最后三题，静静地盯着卷面。还是熟悉的情况，会写的很快就写完了，不会写的——比如这三题，小苏云曦目前还没什么头绪。要求选错误的题似乎四个都是对的，要求选正确的题似乎有两个对的。小苏云曦摇了摇头，尝试着换一种思路重新思考。在模糊了两道题后，开始算遗传题。算了一会，得出二五：七的比例，看到没这个选项，却发现有个极其相似的C选项：一三：三。犹豫了一下，小苏云曦在答题卡上涂上了C，便开始发呆。
“嘶，待会去找她吗？找她又能说什么呢，表白？”小苏云曦的脸抽搐了一下，“有点太离谱了吧，但是过了这天，以后不在一起上学了，岂不是……”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停止答题，双手背后……”等不及小苏云曦想好怎么做，高考结束的钟声却已经敲响。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的窗子，映射在答题卡上。教室里的考生们兴奋地望向窗外，眼睛里闪烁着喜悦与激动，仿佛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冲出考场的心情，毕竟他们等待这一时刻，已经太久了。
小苏云曦随着铃声站了起来，看着两位教考老师收着试卷和答题卡，心里充满了忐忑与兴奋。随着一张张试卷被收走，直到最后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的学生拿起了笔袋，冲出了教室，向楼下奔去。
小苏云曦随着人群熙熙攘攘地挤到了门口，看见考场还没有开门，便站在那里发呆，继续思考着。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时间并不等人了，错过了这次，下次再见到她，不知是何时了。他四处张望着，终于在自己右前方的地方，看见了她的身影。萧晚晴右手拿着笔袋，目视着考场外，像是也在发呆。
“认识早已有段时间了，主动去搭话……现在似乎也并不尴尬。”
这次小苏云曦似乎并不紧张了，也许是还未反应过来，也许是他仅仅只准备好了闲聊。“怎么样，高考完什么感觉？”小苏云曦笑着问。
“感觉……还好吧，理应似乎更兴奋些，但现在似乎又有些迷茫了，待会还要回学校收拾收拾东西。”
“我也是，自从考完英语我就有点麻了。不过我更惨，明天才能买新手机，我今天晚上才是真的迷茫呀。”
“啊？哈哈……那我还是比你好一点。”萧晚晴笑着说。
简单的闲聊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会，考场的大门就即将打开。小苏云曦突然意识到假若现在不表明心意的话，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那个，萧晚晴……”
“怎么啦？”
这时，考场的大门突然打开，大量的考生蜂拥而出。“待会学校见，”萧晚晴说完后，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了考场。小苏云曦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也离开了考场，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苏云曦站在天桥上，一直望着两人，直到分开。“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呀，”苏云曦笑着说，“不过倒也正常。真要是那个时候就表白了，我真的会怀疑那不是我。”
“时光悠悠如水流，岁月匆匆不回头。所以，时间啊，它真的如同江水一般，平缓而又执着地向前，永不回头。岁月如此这般，似乎又有些无情。”
他看着远方的夕阳，天空中原来的赤橙逐渐变为粉紫色，甚至连云彩的线条也变得更加柔和自然。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时过境迁，任谁也无法逆转。得不到的人就忘了吧，那些无可奈何的事就算了吧……岁月的确残忍，不过，倒也温柔。”
“耶？你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在后面呢，”萧晚晴对苏云曦打着招呼说。
“啊？噢，可能我刚走的地方人不多吧，我还在找我爸妈，你先回学校吧。”
“好，拜拜！”
目视着萧晚晴的离去，苏云曦这才展现出自己惊讶的情绪。
“她居然能认出我？！”
“好吧好吧，那看来我的过去并不是那么轻描淡写，至于我以后做的事，倒也不后悔了。”
小苏云曦回到了学校，感到有些兴奋。他跑到自己的教室里，与自己的同学们一共欢呼着，商量着晚上要去哪里玩，甚至并没有打算回家。直到这时，小苏云曦才觉得自己真正解放了。
“好了好了，我们来简短地开一个毕业班会，开完就可以毕业回家了。”班主任朴睿笑着对大家说，随后拿出了U盘，开启了学生们高中生涯最后的一个班会。
在大屏幕的视频里，大家看到了许多难以忘怀的瞬间，其间不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同学们一边涨红着脸呐喊，一边在心里怀念，有对过去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也许，这就是青春的情感吧。
班会结束，小苏云曦和班主任道别后，悄悄跑到十一班的后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这会十一班的班会还没有结束，小苏云曦想在这里等待一会，但又觉得，太刻意……但情感本身不也是一种刻意嘛……内心挣扎了一会，小苏云曦终究还是缓缓离开了。
小苏云曦一个人走在路上，有些闷闷不乐。“看上去，你有些不高兴？”
小苏云曦扭头看向那个与他搭话的人，回想起来这是那个高考前提醒自己别分神的人。“噢，我在想一些事情。”
“真的不觉得我很眼熟吗，还是对自己有点太陌生了？”
听闻这句话，小苏云曦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突然发现这个人与自己出奇的相似，仅仅只是对方更高，身材胖一些罢了。“你……你是谁？”
“我说，我是未来的你，你相信吗？”苏云曦有些挑逗地看着过去的自己。
“说什么瞎话呢，真的要是的话，你怎么不在考前告诉我高考会考什么？”
苏云曦感到了一阵无语，“好了，走快点吧，不用在这里故意慢慢走了，人家萧晚晴还在上班会呢，还很要一会呢。”
“啊，”小苏云曦的内心突然被戳中，逐渐有些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话。“那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等苏云曦想好怎么回答，小苏云曦突然抢着问道：“对了，我……后来怎么样了，还有萧晚晴呢？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说到这，小苏云曦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没怎么样，你不是自己没去表白吗？”苏云曦打趣地回答着。
“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这……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故事的结尾啊。”
“其实，倒也差不多吧。你没敢做的事情，其实我，或者说未来的你，已经帮你做了……虽然并不尴尬，但也确实没什么结果。”
小苏云曦显得有些失望，甚至有几分难以接受。“即使我这么说，你大概后面的暑假仍不愿放弃，甚至会一直心情压抑吧”苏云曦问道。
小苏云曦沉默了，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也许吧。”
苏云曦见状，便对他说：“当然，你痴心不改，这并不是你的错误。若干年后，你再回头来看，其实会觉得如今的一切也很正常。”
“我以前，和现在的你一样。我觉得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因为喜欢，所以我不想留下遗憾；因为喜欢，我不想止步于匿名的朋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的观念发生了一些转变，可能是因为她，抑或是你未来的某件事，抑或是因为这段旅行，让我觉得也许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人各不一样，见过花开就好了，何必在意花落谁家呢。”
“你还记得四月七号那天下午吗，你肯定记得，也许那是你高中三年最难忘的一个午后之一了吧。记得那天夕阳很美，记得那天她与你一起，记得那天风很温柔，这其实也已经很好了，享受过风带来的浪漫就好了，何必掌握风的方向。怀念不一定要相见，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要相信每一种距离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是啊，那段时光，我当然不会忘记，”小苏云曦说，“可是我的这段岁月，似乎还是以遗憾收尾。也许，确实是因为我并不优秀，结局也只能是我独自面对这玫瑰绝迹而破碎的夏天。”
“结局吗？”苏云曦看着小苏云曦，“其实我们人生会写下很多很多故事的开头，然后慢慢地看着它们往前走。其实很多时候结局不是由我们精心策划而来的，什么是结局呢？是一天下午，你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缓缓地写着，然后突然告诉你要收稿了，你写了这么多，这就是结局了，这就是我们的人生。所以注重结局应该是把我当下，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结局，而当下就是结局最好的原素材。”
“事实上，成长，大多数情况下，本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过程。你要学会独当一面，不要总觉得自己不行。更不要因为一件事，就全盘否定自己。不是只有一次的努力，就有成功的人生。或许，在那些看似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会在某天让你看到坚持的意义。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前行的人，总能找到发光的路。”
“这段旅行告诉我，情感，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因为过去的结局，忽略了当下，这其实是不必要的。我们究其一生去寻找的，应该是我们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和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所以，多走点弯路，没关系的；花很多时间在路上，没关系的；和世俗与期待不太一样，也是可以的。只要你在成为你的路上，一切都是可以的。如果你赶不上凌晨五点的朝阳，那不如去看看傍晚六点的夕阳。我的意思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去珍惜、拥抱每一天，不要让执念与偏激占据了你的大脑。趁着我们，还年轻。”
“不要觉得玫瑰从此绝迹，要相信那些倒在了秋天的花朵，会在春天，更加绚丽。”
说完这些话，苏云曦也缓缓消失在小苏云曦的视野里。
“这一次，当然要留下我造成的改变。我甚至希望过去的我真的能明白，我由这段殊途的岁月，而得来的感悟。”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凉意。苏云曦缓缓睁开眼睛，脸颊还贴着桌面，手臂有些发麻，但整个人却感到一种难得的轻松。昨晚的疲惫与压抑仿佛被阳光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满足感。
他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过。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像是大自然在轻声问候。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带着晨露的清香，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
顺着桌上的光斑，他看到了那块怀表。银色的表壳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它静静地躺在书本旁边，表盘上的指针似乎凝固在了某个时刻，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留。这时他才想起来发生的过的事。
“我这是……回来了吗？”
苏云曦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衣服向楼下走去。道路上，一两辆晨跑者的身影匆匆而过，他们的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似乎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清新；远处，几辆早班车缓缓行驶，车灯在暗淡的街道上留下长长的光迹，为这片宁静增添了几分生机；街道的另一端，三三两两的学生们背着书包，手捧热腾腾的早餐，或是匆匆忙忙赶着上学，或是与同行的好友谈笑风生，讨论着昨日的学习或是即将开始的新一天的课程。他们的步伐虽急，但也带着些许期待和轻松。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学生穿梭于他们之间，铃声清脆，为这清晨增添了几分活力。
“所以，这只是场梦？我并没有真的回去吗？”苏云曦感到一些疑惑，但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朝阳，脸上不禁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可是，我真的没有回去吗？”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