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猎户的难处
“咱们先约法三章。你有什么目的我管不着，但是最后那箭你必须得给我。”
一路上，江兰蝶都在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短短一句话让她翻来覆去地复读好多遍。一开始白鸣还会耐心地应付她几句，到了最后白鸣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索性不再回复她，只假装没听见。
“你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姑奶奶，你这一路上没完没了，我要你的箭干嘛你跟我说说？”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只是为了去调查一下这猎户死者的交际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和这案件有关的一些线索。”
“您可别介。那挂着查案的名，行贪财一事的人多了去了，你这理由最冠冕堂皇，也不可靠。”
江兰蝶哼了一声。
“那钦州知州早就知道这地方有案子了，嘴上说要查，还不是一直拖到今天都没个动静？”
“有案为什么不查啊？”
“嫌麻烦呗！要是这钦州城中什么富庶人家出了事，你就看他跑的快不快吧。”江兰蝶晃了晃脑袋。
“这钦州知州，姓甚名谁？”
“刘伯铭。我光知道他和那前任丞相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结果现在那丞相被诛了九族，他作为站错队的，是被打发到钦州这种小地方来的。”
江兰蝶挠了挠脑袋。
“这么一想，人家曾经也是什么皇亲国戚，看不上咱们小地方的老百姓，倒也是正常。”
“正常吗？”白鸣持反对意见：“地位再高不也是一张嘴两个眼。曾经身居高位，如今他来钦州当官，更应该体恤百姓才是呀。”
“我看你也是那种只出一张嘴的货色。”
江兰蝶啐了他一口，然后不再搭理他。
虽说二人聊的话题没聊到一起去，但至少成功地让江兰蝶闭了嘴。
难得的清静之后，二人来到一处建筑前。
这建筑有些破旧，十分突兀地立在一大片荒野之中。
门口拴了一只狗，正躺在树荫底下乘凉。它见二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便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们一阵狂吠。
“大黄，别叫了！”
听见那叫声，屋里便走出一个人来。
“你们找谁？”
“大伯好，我是那江猎户的女儿江兰蝶。”
“呦，小蝶，真是好久不见你了，长这么高。”
屋主眯起眼睛笑得开心：
“怎么有空到伯伯这里来？”
“实不相瞒，是为了他凤尾箭而来。”
“好说好说。那凤尾箭本就是你父亲的物件，你拿去也是应该的。”屋主抬起头望向白鸣：“这位是……”
“呃，朋友。”
屋主露出一个表达心领神会的笑容：“知道了。”
“不是，伯，你知道什么了就知道，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好，普通朋友。”
他让开半个身子，示意二人往里进：“来都来了，先进来坐坐吧，这位‘普通朋友’？”
“伯，我要闹了。”江兰蝶的头已经红成了开水壶。
“好啦，好啦。”屋主见他这样，便不再多说。
三人走进屋中。
屋内同样挂满了各式动物的毛皮，看来此人也是猎户。
屋主从墙上的箭袋中取出两支，递给江兰蝶。
“如今我也不怎么打猎啦，这箭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老伯，为何大家都不再打猎了呢？”白鸣来了好奇心。
刚刚他就看这猎户家中的陈列有些不解，作为猎户那些狩猎的工具居然清一色地束之高阁；
再加上联系那被害猎户家中的积灰，不由得让他感觉这钦州的猎户恐怕遭遇了什么打击。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这钦州如今，已经没什么猎物可打了。”
“此话怎讲？”
“事物总要发展，我并非感时伤事。”屋主指向窗外。
在这小屋的不远处，有一片刚刚开垦不久的土地。被犁的整齐的田地上已经开始有些嫩绿的小苗露头。
“钦州的知州大人大力推广农耕，将这钦州南的山林大多都伐了去。没了原始的树林，林中的小动物自然是越来越少。而伐林剩下的土地，也的确适合种田。”
“此消彼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原来是这样。
打猎的生活不如农耕的生活稳定，这是不争的事实。
顺应潮流改变自己的职业，那倒也无可厚非。
白鸣点点头。
“那您可知那南边被害的那猎户？”
他终于步入正题。
“你说……”那屋主本想说出一个名字，却无论如何没办法想起那到了嘴边的话。挣扎了一番之后，索性放弃。
“他是最早带领我们猎转农的先驱。人很不错，也很受大家爱戴。”
“那为何他现在遇害，大家却没什么反应？”
“我们这哪是没反应，而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呀！”
屋主长叹了一口气。
“他根本不与人结仇，大伙想找个有理由加害于他的人，都找不到。”
“那钦州的官府与我们商讨猎转农一事，也是由他出面和官府对接。双方和他都没有矛盾。”
“如今他一死，这钦州官方想联系我们这些分布零散的猎户，反而更加麻烦。他们也急着找出凶手，奈何实在是没有头绪。”
“不与人结仇……”白鸣心里知道此事并非常人所为，索性换一种问法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线索：“您可知道他平时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习惯或是爱好？”
“这我倒是真知道一个。”
屋主示意白鸣的视野穿过眼前的田地。
在最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座山峰的影子。
“看到那座山了吗？钦州改林为田的边界就在那里。他自打放弃狩猎之后，便会每隔几日到那山脚下走动一圈，算是回忆回忆曾经打猎的日子。”
“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习惯吧。”
屋主感叹。
“到底和他的死有没有关系，得去实际看了才知道，光是臆测是没用的。”
白鸣思忖片刻，便起身。
“我先告辞了。”
“哎？小蝶，你不和他一起去？”屋主好奇地多嘴。
“……”江兰蝶的脸色很难看。
白鸣也跟着尴尬一笑。
“山中清冷，让她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