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地府后,我回阳间猛刷业绩](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531/50462531/b_50462531.jpg)
第52章 九朽一罢
“她能替你做事,你说她是出于‘商业信誉’;那她倒反老雇主,难道不是出于对‘商业信誉’的摧毁?”
离开的路上,画师向白鸣讨论。
“我觉得最简单的原因,还是道德观念的影响。”白鸣略微思考:“就算他们这一行,再多地强调自己的行为无关正邪道德,在他们的心底也多少会有一杆秤;如果真有选择可选,也会有些犹豫的吧。”
“我倒是觉得是因为你的出价比较高。”
“也有可能。”白鸣嘿嘿一笑。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你心心念念的苍文鼎。”白鸣从怀中摸出那张记录了名单的纸:“他能调查出这些人,那必然掌握了一小部分他们的犯罪证据。”
从墨阴到墨阳的河上不知什么时候修了一座桥。
虽然桥很简陋,但是已经足以让车马正常通过了。
桥边坐着一位老人。他嘴里叼着一根芦苇,正靠在桥墩处闭目养神。
白鸣认得他。他是之前在河边开船的那个老头。
比起他之前那副紧张的样子,如今能得闲在此处歇息,恐怕也是难得吧。
白鸣不愿打扰他,便放缓了步伐过桥,尽量让马蹄的声音变得小。
“你们认识?”画师看出了他的刻意。
“有过一面之缘。老人家人不错。”
“如果他见你这般做事,恐怕也会觉得你人不错吧。”
我人不错吗?
白鸣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
他刚才还在锐评人家夜铭宗,自己现在就陷入了这种情况。
他明明是只管收人入府的鬼差,倒是操心起凡间的事务来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自己的正事提不起兴趣,干正事的时候突然来了什么副业,做的却是一个顶一个的起劲。
墨阳的府衙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杂乱,开始有了一副官家的样子。
苍文鼎紧皱着眉头坐在府衙的正中写字。每写几笔,便要向一旁的副官耳语几句。
“苍知府颇有作为啊。”白鸣人还没跨进府衙,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托你的福。”
苍文鼎听到白鸣的声音,脸上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又有什么事?我每次见到你笑,就总觉得大事不妙。”
“你倒也不必这般调笑我。”
“这就是苍文鼎?”画师在一旁打量。
白鸣点了点头。
“此人面相庄重,行事得体,颇有重臣之风。”
不能再让他吹捧下去了。白鸣打断他的话茬,然后问苍文鼎:
“什么事,你说吧。”
“你可还记得那马感才肃清墨阳洪氏一族一事?”苍文鼎也不藏着掖着。
“这不巧了,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白鸣拿出那张纸。
“你若是已经知悉,那便好办多了。”苍文鼎长舒一口气:“这些人近期就会有动作,我想请你保护一下马感才。”
白鸣挥挥手。
“你放心吧,他没事了。”
这苍文鼎算计异常,白鸣居然办事还能再先他一步。画师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帮后辈着实是成长了不少。
“你请我保护他,难道你自己就不怕?”
“树大招风。他将他自己的名声标榜的如此恢弘,两墨无人不知他马知府的名号。可又有几人知道我现在兼领墨阳知府事?”苍文鼎向他解释。
“那是他替你挡风了。”白鸣咧嘴。
“也可以这么说吧。”
“想必你已经有了很完整的规划了。”
“当然。”苍文鼎拿出一卷公文。
白鸣简略地扫了两眼,多是一些措施,没有专门针对某个人的行动。
“我不打算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下手。”苍文鼎向他解释:“处理掉一批,还会有新的一批人冒出来代替他们的位置。最为重要的是清除掉滋生的土壤。”
“你不对他们下手,他们就要对你下手了。”
“你有建议?”
“上兵伐谋。既然你知道他们谁都是谁,不妨设计招揽其中几人,这样让他们的内部先自行瓦解。”
苍文鼎沉思片刻,然后在纸上圈出几个人。
“我会考虑。那剩下的那一批呢?”
“兵以诈立。不妨传出消息,让他们自行决断是否要冲我们发起总攻,我们只需保持防御便可。”
“有你这般的高手,当真是天佑墨阳。”苍文鼎感叹。
不是我佑?不是我佑?不是我佑?
白鸣心里吐槽,嘴上却没说。
“我该如何感谢你?”
“不必感谢我。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叙吧。”白鸣潇洒地转身,然后离开了府衙。
出去的路上,画师都保持了沉默。
“怎么了?”
“我想,或许当年的三界战争并没有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寄宿在我们身边。”
“怎么说?”
“之前三界战争,我们人类作为其中的一组势力,拼尽全力想从中谋得一丝生路之时,同样有许多兵法算计。但如今战争不在,那些计谋却都留了下来。”
画师说的是刚刚他说的那几句兵法。
“或许一直存在,只不过是大的冲突掩盖了小的冲突?”
“也有可能吧。”画师抬头望向天空:“至少我从你们身上,还能看到解决的办法。”
“就是在各种各样的矛盾之中,人类才能找到前进的正确方向嘛。”
“确实。”画师感叹一声,然后从身后拿出笔:“就到这里吧。”
“不再转转了?”
“不必了。”
他挥动起手中的笔,在空白的画布上开始不断地挥舞。
那只“舞鸿”在他的手下飞舞。虹彩的笔尖留下形状,然后构造出绚丽的画面。
“古人有云画家笔下的人物,须得先以朽笔雕琢数次,方能得出真正的传神。可我不这么认为。当画家开始下笔时,他所绘下的人物形象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意象。”
画师一边画,一边轻声念叨。他说的话并非是向白鸣,也不求得到什么回复。
他是在向自己说。
“真正的雕琢,又何必拘泥于笔下?以我的眼所见,以我的心为稿。画终究是画,难以绘出人心的参差;但画之所以为画,就是因为他能够寄托那些还未发生的心愿。”
“过去未必映照地了当下,当下也未必要沉湎于过去。画工之拙,又岂在朽不朽乎?”
他笔下的场景开始有了具体的形象。
白鸣凑过头去,只见一老翁乘舟泛游在湖面中央。
湖中有许多没有具体形状的生物。这些生物扭曲着想要爬到船上,却总是差那么一步。
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但那老翁似乎不以为意,只顾向前闲适地划船。
在他身后,是褪去的阴影;在他身前,是初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