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焰中的祈祷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路径与李榆原先规划的方向一致，耳边的诵经声也越来越大。

看来这个教会选址就在李榆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是说他即使没遇到51号，也都会和教主见面，这估计是一个无法避开的事件。

五十一号在侧耳听着走廊中的诵经声，还似乎听懂了他们在念咏着什么。

“他们念的是《欢颂女神》，语言是古早的秘拉赫文，我之前学过一点。”

二人听着逐渐清晰的诵经声，接着走过拐角，一个断臂无眼的女神像出现在二人眼前。前往十字架的过道两边都坐满了人，他们目光虔诚的跪向女神像，嘴里念念有词。

而在女神像的面前，是一个半截身子萎缩的男人，他似乎早早的就在此地等候，对李榆二人的到来毫无半点疑惑，听到了清脆的脚步声，他也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温和，实则颇为惊悚的微笑。

“你比他预估来的更快，索伊斯。”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李榆也回以一个微笑，他看着眼前这个向他释放善意的教主，也想着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消息。

教主看向身后的女神像，说道：“那是另一位神明的旨意，但是吾神并未排斥这一份安排。”

“你是说那个三头怪物吗？”

“他是【悲悼之血】的眷属，【演奏者】萨菲切斯，同时也是我们所有女神信徒的敌人。”教主颔首道。

“女神仁爱世人！”

“乐园包容万物！”

“女神是包容的！她为了将我们这些遭受苦难的人们迎往乐园，不惜与那丑陋的外神合作。让我们赞美女神！”教主高呼起来。

“赞美女神！”

教徒们也高举双手拜向女神像，随后再次念起了秘拉赫语的经文，只是这一次的经文不再统一，听起来交错缠绕，忽远忽近，像是落入了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中，女神的雕像也多出了淡淡的光泽，晶莹剔透，宛如玉石。

“观众已然就位，”教主敞开双手，“女神大人回应了我们的呼唤，索伊斯，来见证女神的荣光，出去传颂她的美名吧。”

见证与传颂吗？还真的是让我当一回观众啊，李榆伸手摩挲着下巴，斜眼瞄了一下五十一号，后者脸上也并无异色。

看着已经转过身跪向女神像的教主，李榆觉得接下来也没他的什么事，也就将目光投向了女神像右后方的升降梯，那里可以通向一楼。

“他只说了让我们见证，也没说让我们原地带着，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去升降梯那儿。”五十一号小声地提议道。

“那就过去吧。”李榆赞成道，二人就径直地来到了升降梯，这种魔导向的升降梯倒是和现实中的电梯无异，只是使用时多了一个魔导识别，恰好麦伦那一张身份卡可以启动。

过道中的祷告声一浪盖过一浪，教徒们半闭的眼睛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而离女神像最近的教主最先起了变化，他的身体开始燃烧，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仿佛进入了温柔的怀抱。

一圈，两圈，三圈......直到最外圈的信徒也染上火焰，场内的经文声戛然而止，除了教主维持原来的姿势，所有的信徒都变成各种扭曲的姿势匍匐在地，恰好与身旁的经文一致。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却又扭曲混乱，像是被无形的规矩所框束。

“仁厚的女神啊，请带着我们前往你所铸造的乐园吧。我们愿跟随您的步伐，成为您的使徒，去世间传颂您的美德，让教堂再次遍布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教主狂热的声音再次于过道间回荡，而那位看不见的女神也给予了他回应。

喀拉。女神的雕像的背部悄然碎裂了一小块。

本身面目狂热的教主骤然变得冷静，四肢瘫软无力，像是一个丝线牵扯着的傀儡，他张开嘴，眼神浑浊，念咏声宛如男、女、老、少的声音混在一起歌唱：

“源初的女神啊，源初的女神啊，稚子们渴求你的回归，你的事迹必将再度被人们传唱，

荒芜的大地上，是您的脚步引领出生命的痕迹，让我们聆听，

一步，两步，微小的幼芽沿着她的足迹挤破焦土。

滴答，滴答，甘霖从天空落下，划过她柔嫩的肌肤，抚平大地的伤痕。

万物在窸窣生长，人们在放声歌颂。

这里没有病痛与虫害，没有污染与苦难。

一切都必将回归最初的模样。”

咚咚！在场所有人的心跳开始同频共振，血液开始逆流，开始宣告着一位不可违逆的存在即将到来。

“伟大的原初女神——麦拉赫蒂斯，您弱小的孩儿们向您祈祷，恳求您的到来。”

话音落下，一股注视感扫向这片场地。

愤怒，仇恨，憎恶，连带着强烈的窒息感压得李榆半跪地，充血的脸庞开始涨红，豆大的泪滴沿着额头化作小溪滑落。

呼~

注视感转瞬即逝，身旁也传出了大喘气声，面前的升降梯的大门也缓缓合上。

透过即将关闭的门缝，恰好能够看到外面火焰中的教徒们都已经张开双手拥抱天空，他们的肌肤寸寸龟裂，双目无神，似乎都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唯有那被围在中间的教主脸上，遗留下了一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