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明般的少女
炽龙鼎，为当世至宝之一，与神霄剑、醒世符、霸天武枪并列，镇压着四域。
此外，还有镇邪司的蔽日双刀，赶灵门的万魂铃铛，也是至宝。
六大至宝，每一个都是横压当世的奇物，是人族尚且得以和诡道互相制衡的底气所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但今日，炽龙鼎却问世了，笼罩苍天，不断吞吐着能焚化天地的火焰，灼烧着秘境，让落雷崖和仙宝画卷都寸寸瓦解。
万龙腾飞的浮雕活灵活现，它们变换姿态，在炉鼎上游走，发出震颤世界的金属碰撞和交织的声音。
事实上，在世外，没有人看得见这奇景，炽龙鼎只在秘境中显化而已。
褪色者目光深邃，若是在倒悬观中，他无惧，但现在，他不过是本体的一道意志而已，无法长期存世，对上至宝，若是这道意志身死，更是会削掉本体的力量。
另一边，压在众人身上的无形伟力顿时消失，炽龙鼎的炉口处降下一道如同天河般透明的神光，降临到地面，形成一条直通天外的道路。
“快走，快走！”
谢君陈叫喊着，他飞身上马，驾驭天驹，指挥众人，朝炽龙鼎开辟出的天路向上攀飞。
“你们两个小辈，也快上来！”
苏云点点头，拉住白鸟，抓住天驹的尾巴，奋力向上爬。
炽龙鼎不断释放烈火，将万里水墨都融化了，秘境在如瓷器碎裂般瓦解。
雷光弥漫，交织成亿万雷兵，轰在鼎壁上。
但它岿然不动，只是悬浮于高天，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褪色者站在如风暴般起伏的水墨平原上，他屹立不动，只是浑身上下都爆发出汹涌澎湃的邪恶墨光。
下一刻，他对着苍穹遥遥轰出一掌，只听咚的一声，炽龙鼎微微晃动，炉火摇曳闪灭。
飞往天上的众人，也都被震的虚浮，身形都晃荡了。天驹上，白鸟没有抓稳，摔下马背，滚了好几圈，才抓住马尾。
她一只手吊在马尾上，身子左摇右摆，苏云早已俯下身子，紧紧拉着她的手，要把她提上来。
“坚持住，嘶......我拉你上来......”
清明节时，自己抓住师父的手，也是这种感觉。
洛鸿也来了，助一臂之力，他拉着苏云的脚，向后扯，但是天地摇晃，他站都站不稳，不好用力。
天外，缓缓走来一个少年，他稳住炽龙鼎的晃动，又唤醒了更为壮烈的炉火，然后开口道：“褪色者，你过界了，跨域杀我人族，要引起血战吗。”
他背后浮现出一轮紫色的太阳，浑圆浩大，和真正的大日都别无二样。
少年至高在对峙褪色者，逼迫他退回老巢。
他站在极远的天外，向下迈步走来，每一步都让秘境的崩溃速度快了几分。
褪色者动摇了，现在这具化身，确实不是这位修炼了几百万年的洞天老怪物的对手。
“罗浮，当年我们与汝等更古老的势力一战时，你不过是外院杂役，连上山都不被允许，现在，你成道了，就敢莫名扬威？”
“你和你的洞天，都会有灭亡的那一刻！”
褪色者撕开一道水墨和闪电交织的虚空缺口，他放下狠话，似乎就要离开了。
少年至高没有理睬他，但也没有再动手，他如果此刻将褪色者的意志逼到绝境了，也会引起人族的末日。
苏云终于将白鸟拉了上来，两人刚刚坐稳，还不等松一口气......
白鸟却突然惊叫一声。
她感到绑着剑匣的背带被用力一扯，连带着她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下马背。
苏云瞳孔一缩，立马跟着跳了下去。
另一边，萧成玉见状，立马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唤出一口灵宝，朝两人飞了过去。
“快接住！”
然而，灵宝的速度，怎能比得过褪色者意志堪比紫日的无穷吸力，任凭飞剑如何追赶，都阻挡不了二人被褪色者掠去的命运。
萧成玉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动灵宝飞剑，但还是太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视线中不断坠落。
他喃喃低语：“我实力还是不够高，谁也保护不了......”
洛鸿无能为力，他实力低微，刚刚也想跳下去了，但被谢君陈按住：“先走，先走！洞天的大能会救下他们。”
果然，少年至高再次出手了，他在天穹处探出五指，要将苏云二人救回来。
可是，褪色者的意志拼了，连少年至高探出的手都未追赶上，他就已经抓着苏云和白鸟，退到虚空门户中。
嗖的一声，门户关闭不见，洛鸿一下子跌坐在马背上，谢君陈微微叹气，所有人目光都暗淡下来。
在褪色者这等至高诡物面前，弱者的性命，还是太卑微与渺小了。
......
血色雷光交织的通道中，褪色者向远处遁形，速度极快，连至宝都察觉不到他的路线。
这似乎是一片独立于现世的虚空道路，实际上，也是褪色者自己的诡道空间之一。
“你不该也跳下来的。”
白鸟语气落寞的摇头道。
苏云沉声：“但是我不能无动于衷，何况，他要找的是我。”
褪色者在虚空通道中前行期间，还不忘以无形的手牢牢抓住两人。
雷声不断在耳边肆虐，四周的光影以极快的速度在闪烁，甚至有百鬼哀鸣的面孔争相浮现。
在褪色者的诡道空间中，实力卑弱的人，连维持住生机都很困难。
苏云口鼻不断喷出鲜血，他视线越来越模糊，抓着白鸟的手也越来越松。
在超越世间极速的虚空穿行中，他们的肉身承受不住，白鸟的身体也在寸寸龟裂，不断有血涌出。
她呼吸微弱，另一只手颤巍巍的，伸向剑匣，拔出一柄稍短些的剑。
然后，她慢慢把剑放到苏云的手中。
在苏云反应过来，正想把剑丢开时，她就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剑对准自己的胸口，然后......
用力刺了下去。
白鸟轻轻一笑，倒在苏云怀中。
苏云只能张大嘴巴，在强烈的情绪震撼中，他连握住剑柄的手都忘记松开了，白鸟嘴里喷出的血将他的肩膀浸湿，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腰间流下。
倏忽间，一道无比强大的灵力波动震荡开来，让他耳鸣不已，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也是这时，他感到怀里一松，褪色者穿梭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要停止了。
周围的闪电，百鬼面庞，也都成了慢动作，被强大莫名的力量禁锢。
苏云神情恍惚，五感都迟滞了，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好像听到一声清脆的鸟鸣。
头晕目眩间，苏云再度慢慢睁开眼，他看到白光，耀眼夺目的白光，铺满了视线。
“呼......”
“呼......”
连呼吸喘气的节奏，都慢了下来。
下一刻，他迷迷糊糊又合上眼皮，然后又睁开。
他看到褪色者震惊的回头，一双血色的眸子也浮现在天外，现在，也有难以置信的目光流淌。
“白......”
“白鸟......“
苏云伸出手，依稀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持剑背对着自己，他想去抓，但是什么也抓不到。
时间流速越来越慢，在极致迟钝的五感中，他看到两轮白色的太阳，比紫日更加璀璨，光芒更加耀眼，从未知地带升起。
他看到，神明般的少女，站在两轮日上，向前横挥出一剑。
白日茫茫，剑光苍苍......
这一剑，让天地无声，乾坤寂静，唯有一道长不知多少里的半圆形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开了虚空通道，又将褪色者的意志拦腰劈断。
它势不可挡，继续前进，沿着通道的方向，横跨亿万里遥遥大域。
铛的一声......
剑光斩在一座倒建于山间崖洞中的破旧道观上。
道观中，有一个气息更加狰狞恐怖的人影睁开双眼，看着消失的剑痕，语气冷如冰霜，吐出三个字：“......未央剑......”
下一刻，他闭上眼睛，知道发生了什么，将残存的意志召回，便没有了动静。
这道剑光，没有被世人看到，它太高远了，大道无形，只有少数人有所感，投来目光，但一无所得。
......
嗤的一声，两轮白日熄灭了，时间流速恢复正常，高空中，白鸟身形摇晃。
终于，她手上一松，随着自己的剑坠下。
苏云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接住瘫软的白鸟，两人陡然出现在半空中，坠落在一座山上的林间。
他以自己的身体做缓冲，止住了大量的冲势，可两人还是不断翻滚。
砰的一下，两人撞在一棵古树上，白鸟摔出去几丈远。
苏云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他不断吐血，气若游丝的爬过去，轻轻呼唤白鸟的名字。
可是白鸟没有反应，苏云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放到她鼻尖。
没有呼吸。
趴在地上，苏云用力扯开胸口，将装有丹药的储物袋拿出来，倒出几枚，用手边的石头砸碎，将丹粉洒到白鸟嘴里，轻轻抬起她的头，让她服下。
一直到了第十颗......
可白鸟依旧没有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心口处的干涸的血洞，狰狞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