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徐公公被抹脖子了!
晌午时分。
京师御街,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鸿运楼”上。
一间临街包厢之内,换了便装,打扮成文士模样的徐长生与齐天枢正自对坐饮酒。
在皇城司任职,一大好处就是可以随时出宫。
借着职务之便,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在外边购置房产,居于皇宫之外。
至于出宫喝喝小酒,逛逛青楼,那更是方便得很。
而徐长生请齐天枢到此饮酒,一来自是为了笼络这个凛冬司中,唯一靠谱些的下属,二来也是想跟他商议一番对策,瞧瞧怎么把凛冬司那班废材调教上道。
此刻,三杯水酒下肚,齐天枢脸庞已是一片通红,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鸿运楼啊,可是京师七十二家正店当中,首屈一指的名店,楼里的消费高得离谱,大堂里随便一桌,就是十两银子起,这种三楼的临街包厢,消费更是得二十两银子起步……”
“如此高昂的消费,却仍能宾客盈门,京师当中,富户如云,财主遍地啊!”
“呵呵,徐督……先生有所不知,这鸿运楼,它只接待朝廷官员,或是官员子弟。等闲富户,便是再有钱,也连大门都进不来……”
“哦?照这么说,此刻楼里宾客,要么是朝廷官员,要么是官员子弟喽?”
“正是!”
“哼,大齐官员虽然俸禄不薄,但以鸿运楼的物价,便是部堂阁老们,也不可能时常来此消费。这鸿运楼限定了客源,却还能做到京师第一名楼,生意如此红火……朝中贪鄙蛀虫之多,由此可见一斑!”
“先生忧国忧民,属下佩服,来,属下敬先生一杯!这‘冰泉酿’可是鸿运楼独家秘酿,这等十年陈酿,一壶就得要十两银子,属下平常压根儿消费不起,也是托了先生的福,才能有此口福……”
“呵呵,齐先生客气了。本官初到皇城司,人生地不熟,以后还需多多仰仗齐先生。若这一壶喝得不过瘾,待会儿打包一坛,带回去慢慢品尝就是。”
“那属下便多谢徐先生了!徐先生请!”
“请!”
又连着几杯下肚,齐天枢脸颊愈加红润,说话也愈发口无遮拦:
“大齐立国百年,官场上的风气,早不复立国之初那般质朴清廉。当今沉迷修仙这些年,官场风气更是愈加萎靡不堪。如今官场之上,甚至流行这么一句话: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还有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此等贪腐之风,甚至蔓延到了内廷,连内廷宦官,都被外朝官员污染了,以至于出了前任尚膳监总管那等巨贪。徐先生您说,这像话么?”
“哼,这等贪鄙之徒,属实太不像话!我辈为官,当思上报君恩,下安黎庶,岂能染上一身铜臭,为几两银钱苟且?本官誓于此等贪官污吏不共戴天!话说回来,我听说,前任尚膳监总管被皇城司抄家时,总共抄出来五十万两白银?”
“五十万?这连一半的一半都不到!实不相瞒,当初皇城司抄前任尚膳监总管家时,单是金砖银锭,总价值就高达一百二十多万两。其余珠宝玉器、古董名画、田宅商铺……总价亦不下百万!”
“也就是说,前任尚膳监总管家产超过二百万,但皇城司只对上面报了五十万?”
“正是!”
“嘶……想不到外朝官场上的不正之风,竟连皇城司都污染了!皇城司可是肩负着监察百官的重任啊,竟也沉沦至此,委实令人痛心疾首!”
一想到那白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都给其他人分掉了,偏偏那时候自己还没来皇城司任职,徐公公脸上的痛心疾首之色,分外情真意切。
“唉,财帛动人心啊……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能像徐先生一般,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不过现在好了,先生来了,青天就有啦——属下可是听说过,先生履任尚膳监之后,竟一口气将食材采买价格,打压到前任时的三到四成,为宫里省下了大笔开销。清廉刚正之名,宫中有口皆碑。有先生在,属下相信,皇城司终有一日,也能拨云见日!”
“本官是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心。可……举世皆浊,本官独清也是无用。单靠本官一个人,实难敌那汹汹浊流……为报君恩,本官自是不惜此身。可就怕壮志未酬,便落个与前任督主吕公公一般,落井溺亡的下场……本官不怕死,本官只怕,本官一死,这浊流由谁来荡涤?这邪气由谁来清洗?”
“徐先生放心!属下也是天良未泯、热血尚存之辈,定当与先生一起,不惜此身,与一切歪风邪气斗到底!”
“好!本官就等着齐先生这句话了!以后抄家的案子,就拜托齐先生帮我多多留心了!不能再让皇城司继续墮落下去,以后抄家案,本官必须到场,严加监督!抄家得到的每一分银子,都必须过本官的眼,向上汇报抄得了多少银子,也必须与本官商议妥当才行!断不能再出现明明只抄到一百二十多万现金银,却上报五十万两银的弊情!”
“先生说得是。只是,像查抄前任尚膳监总管那样的大单……大案,皇城司一年也难得办上一起……”
“没事,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正所谓:不积畦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不愧是能得皇贵妃青眼有加,委以重任的徐先生,随口一语,便是此等发人深省的至理名言!属下回去之后,当请书法名家录下此语,裱在书房之中,时时揣摩自省……”
此言一出,徐长生倒有些错愕:怎么,这世界从前没有这句话么?
与此同时,他丹田之中,微微一热,似有一缕极微弱的气流,汇入丹田之中。能力列表中的“儒道至圣”一栏,也微微一亮,后面缓缓跳出一个“+1”……
所以,“儒道至圣”能力,就这么启动了?
已经凝聚出一缕文气了?
徐长生心中惊喜,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继续与齐天枢声讨了一番皇城司的歪风邪气,跟着便说起了凛冬司诸武差密探的事:
“说起来,能进皇城司的,都该是些狠角色。哪怕余督主于我上任之前,把凛冬司的精兵强将都给调走了,也不至于就留下那班歪瓜劣枣吧?皇城司又不是善堂,怎可养那些闲人?”
齐天枢道:
“先生说的是。说起来,咱凛冬司留下的这班人马,也不算太废。周家兄妹也确实算得上凶神恶煞,手底下都是有过硬战绩的,就是笨了点,不怎么聪明,但他们其实还算听话。韦逍嘛,白天没精打采,可到了晚上他就精神啦!夜御七女不在话下。以后有什么夜间行动,交给韦逍准没错。
“还有张威赵霸、王蟒李蛟这四个,其实也都是能听指挥的,就是好赌了些,四个人经常一起在赌场通宵达旦地厮混……唯独薛虹有些难搞,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高手,不知不觉,就沉沦至厮了……”
徐长生好奇问道: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曾在潜龙榜上名列前茅,甚至一度与榜首并称少年双雄的天才少年,沦落成一个烂酒鬼的?”
齐天枢道: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女人?”徐长生哑然失笑,摇头道:“何其不智……”
“是啊!”齐天枢已是喝到有些胡言乱语了:“还是咱们做太监的好,烦恼根一去,永远不会为了女人烦恼……哪怕被宫里的贵人看上也不打紧,反正做太监的,又不会让人怀孕……”
“……”
徐长生眼神微妙地瞥了齐天枢一眼,心里隐有些对号入座,总觉着这家伙似在暗示自己。
可瞧瞧他那醉态可掬的模样,徐公公心里又不禁暗自哂笑:
齐天枢这家伙看似沉稳靠谱,可酒量极浅,几杯酒下肚,嘴上便没个把门的,难怪也被留在了凛冬司……
这时,包厢门倏地打开,一个小二打扮的年轻男子端着托盘快步进来,笑吟吟说道:
“贵客首次登门,照顾小店生意,掌柜的吩咐,给贵客赠一壶冰泉酿……”
说话间,也不待徐长生、齐天枢应答,径直走到桌边,把托盘放到桌上,然后又脚步轻快地转到徐长生背后,一手捂住他嘴巴,另一只手搭到他颈前,袖中滑出一口短刀,刀刃在徐长生颈上用力一勒。
呲……
刺耳的摩擦音中,那小二冲着对面已然目瞪口呆的齐天枢露齿一笑,转身就走。
几步走到包厢门口,正要推门出去,这小二又忽地微微一怔:
不对呀,刚才抹脖子时,手感似乎有点不对劲?
还有,怎么没听到脖子呲血的声音?也没嗅到热腾腾的新鲜血腥味?
回头一瞅目标,却见目标竟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正侧着脑袋,一脸错愕地瞧着自己。
再一瞧目标脖子,竟是连块油皮都没破,连条白印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