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t04其实，我认识你。
坐在后座上，闷闷的，两只手由于都捏着纸团，握成了拳。右手无意识地半围着肖洋的腰保持平衡。
林曦心里一直想着待会儿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寝室，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起肖洋来：“肖洋，住宿舍吗？我怎么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我走读，不住校。”
“那你班男生大概住哪个寝室你知道吗？”
她记得那时候寝室是按年级分，高三住五六楼，高二住三四楼，高一住一二楼，还有稍微一点点混合寝室不在序列里面。
“应该是104和105两个。萧毅然知道”说完他快骑了两步，追上了萧毅然。
“毅然”他喊到，“你是住105吗？”
萧毅然骑着车稍稍减了速，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你不是还在那儿住过！”
“哦，没事。就问问。感觉以前没见过你们。”林曦替肖洋回答了。
“想你们1班的人，眼睛不是一般长在书上么？还能看到我们？”
萧毅然一脸好笑。
林曦说。“瞎说，怎么可能。”
扭头不理他，估计待会儿准会拿班级好差开玩笑。
这会儿可没心情开玩笑。
不过萧毅然从车后绕骑过来，与林曦面对面。
故作神秘地问，“你班昨天换座位了吧？你是不是从第四组第三桌换到第一组第二桌去了？”
消息来的太猝不及防，一时有点难以相信。
赶紧招呼着肖洋停车。
顺势拉停了萧毅然。
然后欣喜地问：“你……你……你怎么知道？不对！你以前认识我？你认识我！！！你开什么玩笑？”
他浅笑不语。忍住要撬开他的嘴的冲动。
兴奋地摇着他的肩膀，“你快说呀！这……你确定认识我吗？你是谁？你是萧毅然？可我肯定，我真不认识你。”
嗯哼，他清了下嗓子，“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迫不及待想听他说什么，催他赶紧问。
“你……初中是达龙中学的吧？”
他像是认真思考，可又有点神棍。
不过他这么一问，八九不离十，莫非他真认识？难道是同一个初中的？
“是，你也是？”
“现在你班上是不是有个叫程婧的人？”
这个……“嗯，你继续。”
“你是不是初中有个男同学，叫凌巍？”
凌巍？我愣住了。
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就是那种，仅仅听到他姓名，就足以掀起内心的巨大波澜的人。
这世上，谁都不知道，林曦曾经暗恋凌巍。
以前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她，班上的男生里，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林曦记得，就是随便说了一个。
欺骗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自己。
“有啊，怎么了？”
那份年少的悸动，她藏得很深。
“说到这，你能联想到什么？”他浑然不知自己的问题给林曦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认真想了一会儿，慢慢地对他说出自己的猜想：“是…凌巍认识程婧，你跟凌巍是朋友，凌巍来我班上找程婧的时候。你也来了。所以……看到我了？”
他挠挠头，感觉玩的不是很尽兴，“大差不差吧。真没意思，没想到看起来傻乎乎的，脑子还挺好使。”
无语，真想揍他一顿，说谁傻，你才傻，你13班，你不傻？纵然内心闹成一团，可表面还是烊装云淡风轻。
“你可以展开说说吗，大哥？”
“凌巍呢，跟肖洋我俩也是好哥儿们。他进了学生会，当了宣传部部长，你班程婧也是宣传部成员，不过这家伙，好像看上程婧了，动不动就拉着我去找人，去的多了，你班上的人也就认识一点。”
只是这样看着，说到这，不信也得信了。如果不是真认识，何至于编出这样的故事呢。
“而且，我记得，前几天，你一个人站在走廊上，他不是还跟你招呼了？”
一个人在走廊？凌巍跟我打招呼？
符合这个场景的，那就是那一次。10月1日，国庆节。
林曦很清楚。因为那是凌巍第一次主动跟她打招呼。
初一和初三都是同班同学，可是两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那一天，她被黑板报，深深刺痛了。还记得那次黑板报主题是“红旗在我心中”。
里面有一句话：现在，有很多农村人，素质低，爱国意识不强……
原本转身只为欣赏她画的天安门。没想到看到的是这句话，字字诛心。
林曦是农村人，家境并不富裕，但是父母辛勤，倒也没有缺衣少食，自以为还算幸福的家庭。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辈，祖辈，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干最脏的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刨食，行的正坐的端，从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她认识的农村人的身影出现在脑海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们素质低，不爱国这样的评价。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话，更像是对少年的自尊一记无形的鞭挞。冲出教室独自站在走廊，消化着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以及认识到与其说是讨厌这句话，她更讨厌出黑板报的人——程婧。
林曦想能写出这句话的人，心里有多么大的偏见。到底是什么，给了她那么多所谓的优越感，写出这样一句话。她很想，很想当面问问她，你！认识几个农村人？从哪儿可以看出他们素质低下？甚至爱国意识又是如何衡量？
林曦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更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流泪的原因。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个理由肯定非常可笑。
在后来的每次回忆中，想到这件事，都会压紧牙关，哽咽，说不出话来；只等无声滚烫的泪珠静静地擦过脸颊，落在地上。
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在她拳头捏得最紧的时候，牙关咬得最严，眼泪最疯狂的时候。
凌巍，拍了她的肩：“林…英子？在这干嘛呢？”
那时候做了什么回应来着？
是的，转头看见是他，之后，立马双手遮脸，把自己藏进了手心。
凌巍犹豫了一下，问：“你哭了？哭什么？有人欺负你了？”
林曦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摇头。
“没人欺负你，你哭什么。看，你们老师来啦”他推了推她。
只是那时候，她实在气急了，直想让他快点离开，所以只能一声不吭。
然后他就被人叫走了。
这么说，当时，叫走凌巍的，是，萧毅然？
目光呆滞看向他。萧毅然继续说到：“还有一次凌巍让你帮他去水房打水，你是不是手里还拿着本英语书看？还是本故事书？”
这……“什么时候？”眼珠子瞪地不够用了。
“就知道你是这个表情，那天我们本来排你前面，人很多，所以我们打算先去打饭，所以后来凌巍不是让帮忙看着两个热水壶？”
“这样吗？”不记得了……猴年马月的事。
“那时候凌巍叫你，你还吓了一跳，说吓死我了，还叫他以后不要在你看恐怖故事的时候打扰你，哈哈哈………”他做痛苦的表情。接着说：“那时候，我还跟你问你，英语故事，能不能看懂，至于吓成这样。”
心说：我不信，我没听过。“我不～～”话还没出口。
“所以，我叫你一声林曦，你为什么答应？”说着，指向水房。“你不是林英子吗？凌巍在那儿告诉我的。”
“关于我的名字，此事说来话长。那你知道我在哪个宿舍吗？你肯定不知道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225”他丝毫没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
“这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这个人，奇怪啊。了解这么清楚。
“你猜。”说完，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留下林曦和肖洋大眼瞪小眼。
一时知道这么多，也有点意外，接受无能。
最后还是肖洋先发声：“走吧，上车。”只能发出一句感慨，好巧。“好巧，原来他认识我。”
“所以……你还记得他说，我现在坐哪一桌吗？”在宿舍楼楼下，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口。
肖洋认真瞧了一眼，一副果然，还是被砸傻了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第一组第二桌”
“……嗯…好吧，再见”
“嗯”
“很……很高兴认识你。”
“嗯”
“谢谢你的午餐。”
“不客气。”
“下次我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