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助
文四几人在典客署林晚院子周围猫了两日,却并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倒被赵义等人发觉了。
赵义也不妄动只进院回禀了林晚。林晚听了后,想了想说:“他们既没做什么,我们便当没看见,让我们的人注意着就是了。”赵义答应着去了。
这日,天将将黑尽,一轮弯月斜斜挂在空中。文四几人借着月光瞧见一黑衣人翻进了林晚院中。恰这时许延来了也正好瞧见,小声道:“先看看他要干什么”,说完便向林晚院子靠近。
林晚和杏子、春竹、夏竹四人在林晚房中玩纸牌,而方婆婆早早地就去睡了。一局下来,正算着输赢多少。春竹口渴欲倒茶却发现壶中空空,便笑说:“等一下,我先去倒壶茶来”,说着提了空壶出去了。杏子等春竹出门了,笑说:“她怕不是输了想躲过去。”林晚听了笑了笑,便听见“哐当”一声。杏子起身道:“她又把壶给碎了,我出去看看。”
杏子刚起身便见一穿玄色劲装三十左右的男人挟持着春竹进来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春竹脖颈上,她吓得连话也不敢说。
林晚忙站了起来,夏竹吓得打翻了茶杯,杏子忙将她拉到了身后。林晚沉了脸向那黑衣人道:“阁下,这是何意?”
那黑衣人勾了勾唇角,用狭长的眼睛看着林晚道:“让她们出去。”
林晚看了杏子和夏竹一眼说:“你们先出去。”
杏子看向林晚,林晚又向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拉着夏竹出去了。
林晚向那黑衣人说:“阁下来我这恐不是为了杀人,那便放了她,凡事都好商量。”
那黑衣人将春竹向前一推,林晚忙接住了,发觉春竹浑身发抖,便问道:“没事吧?”春竹喉咙发哑,只摇了摇头。林晚朝她笑了笑说:“你出去吧,不要声张。”春竹深深望着林晚,重重点了点头,撑着身子站住了。
那黑衣人拿着那把匕首,看着春竹说:“把门关上”,春竹看向林晚,林晚点了点头,春竹便带上门出去了。
那黑衣人忙又将窗户关上了,转身看着林晚道:“林小姐,不怕吗?”
林晚双手紧握,淡淡道:“阁下若有事,请说。”
那人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块令牌来,林晚识得那是燕国皇族令牌,她不免惊讶,想着这人竟是燕国派来的。
那人收了令牌嘲讽道:“林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是燕国人?我想林小姐怕是忘了,不然为何跟灭了燕国的梁王亲亲我我。”
林晚沉了沉眸说:“我并没忘记自己是燕国人。”
那人变了脸色拱手道:“如此甚好,在下张和坤是怀信王派来救陛下的,望林小姐相助。”
林晚听了想着怀信王应是那位常年待在封地从不参于朝政的闲散王爷,亦是燕王的堂弟,不想他竟会来救燕王,真是出人意料。
她向后退了几步,向身后木几上摆的一白瓷瓶靠近,说:“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我们的陛下不过是声色犬马之徒,他何时在乎过百姓、社稷,如今他在晋国好吃好喝地待着怕也不想跟你们回去。”
张和坤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定定看着林晚说:“可怀信王与陛下不同,他是心怀仁义,满腔抱负的人。”
“哦,那你们是要让他当皇帝吗?既如此何必大费周章地来救人呢?”
张和坤说:“王爷仁义,不愿窃国,只求救出陛下,再从长计议。”
林晚冷笑一声说:“然后呢,如何从长计议?”
张和坤不欲多说,皱了皱眉,利声道:“林小姐何必多言,只说愿不愿相助。”
林晚沉声说:“你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跟晋国抗横的,不过是再造杀孽,让无辜百姓再陷战火,饱受折磨。”
张和坤向林晚靠近几步道:“林小姐当知大义,家国山河怎能拱手于人。”
林晚背着手摸向瓷瓶说:“百姓并不关心君王是谁,他们只求有容身之所,能三餐温饱。林晚小女儿家不晓大义,只望战火再也不要燃起。所以,爱莫能助。”
张和坤沉了眸说:“为了大义,牺牲和流血是不能幸免的。林小姐既不愿相助,便留你不得了。”
林晚红了眼,看着他大声说道:“是为了谁的大义,那些无辜百姓凭什么要为了你们的大义牺牲,以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张和坤听了片刻动容,垂下了眼。林晚见机拿了瓷瓶狠狠向他头上砸去,门外杏子听见动静忙踹开了门跑了进来,赵义等人也跟了进来。林晚见张和坤倒地,忙从他手中抢了匕首。杏子给了正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张和坤一脚,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杏子跑向林晚,将林晚手中匕首掷在地上,红着眼问道:“小姐,没事吧?”
林晚重重呼了口气,双脚发软,杏子忙扶她在桌旁坐了。
刚坐下,许延就带着人进来了,见那张和坤已被捆上了,拱手向林晚道:“多谢林小姐,这贼人我等已苦寻多日,不想林小姐替我们抓住了。”
林晚已缓了过来,听了许延的话看都不想看他,忙转过了头。杏子却愤愤道:“你们早知道他要来,怪不得在我们院外蹲了几日。”许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林晚拉了拉杏子,又向赵义道:“赵二哥把人交给他们吧。”赵义说了声“是”,许延见了忙示意身后的人接了过来。许延向林晚拱手道:“告辞。”林晚也不回头,杏子却重重哼了一声。许延只当没听见,带着人走了。
许延走后,赵义向林晚道:“小姐,小人便出去了,带人四处再巡看巡看。”林晚点了点头,赵义看了看杏子便也带着人出去了。
这时,方婆婆春竹夏竹才进了屋来,都问林晚可有事,林晚笑说没事,方婆婆念了声佛,几人便收拾起屋子来。一时毕,方婆婆嘱咐林晚好生歇着,便带着春竹夏竹出去了。
杏子却留下来陪着林晚,她见林晚闷闷的,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林晚看着那正流泪的蜡烛说:“只是心中不定,他也是做了私欲之人手中的刀。”
杏子正色道:“可他想杀小姐,这便不可容忍。”
林晚看着杏子笑了笑说:“可他说我是不晓大义的人。”
杏子忙说:“我也不知道大义是什么,可不打仗总是好的。”又说:“小姐,我们不都觉得盐城的那些流民很可怜吗?背井离乡,居无定所的。”
林晚叹道:“是啊,只要不打仗谁做君王有什么重要的呢。”说完起身又道:“去睡吧,我也睡了。”杏子看了看林晚神色,便笑着应了,转身出去了。
林晚吹了蜡烛,转过屏风上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一夜的梦,次日醒来头昏脑胀的,恹恹地发了一天呆。
又说昨夜许延刚出了林晚院门,便吩咐文四将张和坤带回神机营交给蔡武,自己带了两人在典客署外守着。他听那张和坤语气应是那伙人中比较重要的人,若张和坤迟迟不回去,想必他们会派人来探看。果不其然,许延在墙角处看见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典客署外转了好几圈,因着有巡夜的人来了,他忙窜进了巷子里。
许延等人小心地跟了上去,行了许久转进一条开了许多赌坊的街上,那些赌坊虽关上了门,可门内仍点着灯能听见吆五喝六的声音。不一会儿,那人转进了一条小巷,在巷尾处敲门进去了。
许延在那巷口站住,吩咐了一人去附近巡捕房调人来,那人答应着去了。许延小心探看了一番见那人进去的小院有前后两道门,侧边往街上又有个小门。待巡捕房的人来后,他让人将各道门都堵了,自己又带了些人翻墙进去。而那些人正因张和坤迟迟未回,心中不定,都在堂上商议谋划。许延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一共捕获十一人,全部带回了神机营。
次日早朝,蔡武上本陈奏此事,赵煦夸赞蔡武办事得力赏银百两,又擢升许延为中郎将,文四等人亦都有奖赏。
午食过后,林晚懒懒地卧在榻上发呆,方婆婆端了茶水进来,见着说道:“小姐才刚吃了饭,起来坐坐吧,若是积了食岂不更难受。”
林晚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方婆婆递了杯茶给她,她接过喝了一小口,问道:“杏子出去玩了?”
方婆婆笑说:“那丫头哪闲得住,早溜出去了。”她看了看林晚又说:“小姐若觉得无聊,不如去和春竹夏竹一起,绣块帕子也是好的。”
林晚将杯中的茶饮尽,勾了勾唇说:“我还是去书房看会儿书吧。”
方婆婆摇头笑说:“小姐这样不喜欢针线,以后若是嫁人可怎么好。”
林晚抚着杯口说:“我也是会的,只不大做而已。”
方婆婆又说:“可这熟才能生巧,小姐总不做,哪能做得好。”
林晚忙起身,提了茶壶,拿着杯子笑道:“婆婆我去看书了”,说着便往外走了。
方婆婆见了无奈地笑了笑,拿着托盘也出去了。
林晚翻了本佛经来看,想静一静心。正读到“念动急觉,觉之既无,久久收摄,自然心正”一句,便见杏子在书房外探头探脑的,不由笑了笑,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杏子摸着脑袋,笑了笑,踱进房中在林晚身旁站住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晚合了书说:“说吧,又听见什么话了?”
杏子愤愤道:“小姐,都是些胡说八道的话。他们说小姐你是燕国派来的奸细,还说你之前是在使美人计,勾引梁王。”杏子还听了许多话,只不好说出来。
林晚看着杏子问道:“你没打人吧?”
杏子忙笑说:“我没有,若是打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我只在心里骂了他们。”
林晚笑说:“如今杏子也是有气度的人了。”杏子听了笑得更高兴了,林晚又说:“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听过也就算了,只是不知那些人都抓住了吗?”
杏子说:“好像都抓住了,有的说抓去了什么神机营,有的又说关在了大理寺。小姐也别管了,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的。”
林晚笑说:“这是自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杏子点头笑说:“小姐昨晚的牌我们都还没玩完,春竹输了钱还没给,今天晚上我们还玩吧,我要把钱赢回来。”
林晚伸手点了点杏子的头,笑说:“小财迷,她们俩都吓着了,哪还会和你玩。”
杏子摸了摸头笑说:“她们要是不和我玩,我就一直缠着她们”,说完便跑去后院找春竹夏竹了。
林晚也无心看书,去廊角看着那池水柳树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