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雪儿
一
春满阁客人络绎不绝，旁边有一家酒馆，酒馆此时没有客人，店小二趴在桌上打盹。
水中花对刘枫说道:“别出声，跟我走。”
刘枫不明白什么意思，跟着她直接穿过大堂进了后院。
后院有一排房，因为天冷，此刻都房门紧闭。
水中花停在最右边一间门口，侧耳听了一下，轻轻推门，屋内空无一人。
刘枫进屋，房门关上。
“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要找谢媛吗？”
水中花指了指脚下，说道:“她就在下面。”
刘枫惊愕。
水中花说道:“在神草堂听到她的消息，我就赶来了，盯了半个月才发现这个地方。”
刘枫想到了自己被关起来的黑屋，说道:“我是不是就被关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没进去过。不过这下面至少有两个入口，这房间一个，另一个可能就在春满阁里面。”
这间屋子只有一桌，一床，床上有被，桌上有壶。
刘枫看了一眼，说道:“这里入口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需要找。”
两人仔细在地上摸索了一遍，地板是方砖铺成，铺得很整齐，砖缝之间的土很瓷实，没有发现松动的痕迹。
刘枫疑惑道:“这地板没有任何痕迹，这些砖明显长久没有移动过。你确定是在这房间里？”
水中花沉思片刻，摇摇头，“本来敢肯定，现在看来另有玄机。”
“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去春满阁。那些姑娘们也并非都甘心守她的规矩，一把火烧了春满阁，不信她不出来。”
“你烧了春满阁，那些姑娘们怎么办？你让她们去哪？”
“回家，找心爱的人，去哪都比在那里好。”
“这只是你的想法，她们未必想那样。”
“那你有什么办法？”
“那里既然坏了规矩，就会受到惩罚，那就坏坏她的规矩。”
“你我她都认识，不会上当的。”
“那就找个陌生人。”
二
雪儿坐在房中唱着她拿手的小曲，她唱得很卖力，因为面前的公子出手阔绰，并且专门为了听她的小曲而来。
雪儿自然很高兴，就算逃不出春满阁，能升一楼也是好的。以后赚的银子多了，再逃也可以逃得更远一些。她一直在一楼，虽然同在春满阁，身价却是最低的。
她面前的公子潇洒飘逸，穿一身白袍，只不过右臂却是假的。
刘枫瞧着雪儿，目不转睛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来扫去。他不敢与雪儿对视，害怕被揭穿。
水中花给他易了容，安了假臂。本想找个外人，叶枫担心闹出人命，又不想姑娘们真出事，所以自己来了。
他怀里现在有两千两银票，都是水中花偷来的，他一进屋就拿出了五百两拍在桌上，学着王洋平日的猥琐样子，两眼不停地去勾雪儿，但是他学得并不好，眼神一直盯在雪儿脖子以下，有时还盯着她的手。
雪儿反倒觉得他是不好意思看自己，像来这种地方的客人，不管老少，没一个他这样的，有的恨不能眼睛扎进肉里。
刘枫无心听她唱，心中盘算着怎么去惹怒她。
一曲终了，雪儿甜甜地说道:“公子可满意？”
刘枫提着嗓子，学着佐宇的南方腔调说道:“不错不错。姑娘这么好的嗓音在这里太委屈了。”
雪儿叹气道:“唉——，公子过奖了，这年月，有口饭吃就满足了，公子是南方人？”
“是啊，是啊，姑娘可去过江南？”
“很久倒是去过，那里人杰地灵，我也很喜欢。”
“是啊，那里风景如画，我这两天就要回去，姑娘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雪儿脸一红，轻声道:“公子这是何意？我若到了那，人生地不熟，回来的道都摸不着了。”
“摸不着就不用回来了。我有银子，我把你赎回去，以后就住我家了。”
雪儿的脸更红，说道:“公子所说可是当真？”
刘枫一惊，他也没想到雪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真有了跟自己走的意思。这样聊下去事与愿违，自己还不够坏，必须再坏一些。
“姑娘，我就住在快活楼，你听这名字，快活楼当然要快活，可是没有姑娘你，怎么快活？现在天快黑了，正好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共度良宵如何？”
雪儿表情严肃起来，说道:“公子怕死吗？”
“不怕，难道姑娘要杀了我？”
“公子可能不知，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如果……”
刘枫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不用说，我知道。我来之前就打听过了。不就是死吗？能喝姑娘共度良宵，死又何妨？”
“公子若是真心，我可以跟公子走，不过要等到掌灯时分，那时楼主不在这。”
“不在这？她去哪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就是这样，不过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为了安全，还是掌灯之后的好。”
刘枫一想，不动手是不行了，说道:“既然这样，那在这就可以。姑娘，过来。”站起来就去抓雪儿的手。
雪儿往后一退，脸上也有了惊恐之色，说道:“公子，不要乱来！公子若真心喜欢我雪儿，我跟公子走，不要求明媒正娶，只希望能不离不弃，公子若能做到，公子的要求我答应。”
刘枫想演坏人，可是有些轻薄的言语根本说不出口，说不出那就不说，直接抓住了雪儿。
一只手抓着就往屏风后面的床上拖。
雪儿没叫没喊，半推半就就到了床边，嘴里还说道:“公子可是认真的？说话算话？”
一般人这个时候只会点头，不管什么都会答应，至于办不办得到，那就事后再说了。
刘枫却在摇头，不但摇头还说道:“真什么心？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我听人说了，这里的女人没一个干净的，我给你银子，你拿了银子就要听话。我是买你一夜，懂吗？”
雪儿摇头，“不，不是的，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来这没多久，我是清白之身，我看公子也并非一般的地主恶少，想必也有难言之隐，我今日就应了公子，不过公子需答应我一件事。”
刘枫顺口问道:“什么事？”
“事后公子若发现我和她们一样，并非清白，我不怪公子，公子可自行离去。相反，公子就要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刘枫怔住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心一狠，说道:“如果不答应呢？”
雪儿咬着嘴唇眼泪流了出来，“公子，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不一定哪天就死在这了。只要公子带我走，做牛做马都可以。”
刘枫问道:“别装可怜，好好的怎么会死？”
“真的，我们头牌淼儿姐就差点死了，现在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我不想变成她那样。”
“淼儿没死？”刘枫不觉说出了口，口音也变回来了。他意识到说漏嘴时已经晚了。
雪儿停止了哭泣，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你……你……你是刘枫？”
“什么刘枫刘雨的，我不是。”
雪儿一把抓住了他右臂，用力往下一拉，右臂晃晃荡荡就从袖子滑出半截。
“你还不承认？早就觉得在哪见过，你来这干么？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刚才说什么？淼儿还活着？”
雪儿眨了眨眼，说道:“你带我走我就告诉你。”
“带你走？我是来救淼儿的，也是来报仇的，见不到淼儿我不会走。”
雪儿突然变得轻松起来，抖了抖两个衣袖，直接躺在了床上，面露笑容，缓缓道:“那你就去救吧，只要你能找到，只要你有那本事。不过我告诉你，她快撑不住了，很快就要死了，也许明天，也许今晚，我是无所谓，你却很担心她。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你只要从这走出去，别再想从我口里得到一个字。”
“你们平时感情那么好，你就不想救她吗？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感情？你问问这里的姑娘们，谁和谁有感情？都只是表面的朋友。尤其张小淼，她可是楼主最喜欢的，楼主不在她就是老大，你见过有人和老大做朋友吗？有的只是奉承溜须拍马。”
“好，只要救她出来，我答应带你一起走。”
“男人的话最好不要轻易相信，所以你先带我走，然后救人。”
刘枫不敢再耽搁，说道:“好吧，你跟我走。现在就走。”
“现在可不行，万一被楼主看到，我死得比淼儿惨。”
“那你先告诉我她在哪，我不走。”
“既然不走，又何必现在知道？知道了你肯定坐不住。”
刘枫无言以对，心思都被看透了。
雪儿翻身坐起来，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的样子。”
“快说。”
“她呀，受的不是一般的罪，你见到她也认不出了。对了，最好再带身衣服，她可是什么也没穿。不过还好，那里不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们是猴，她是鸡，杀鸡儆猴。楼主带我们去欣赏她的杰作，告诉我们，最喜欢的头牌都一样受惩罚，何况我们？”
“淼儿是否有孩子？”
“孩子？谁说的？她有孩子？”雪儿像听到天大新闻一般。
刘枫慌忙遮掩，随口说道:“我是问一下，你有孩子吗？”
“你说呢？”雪儿忽又笑道:“不过呢，我倒是想有，淼儿就算救出来也是废人了，你要照顾她一辈子吗？我刚才说得可都是真的，只要你同意。”
“同意什么？”刘枫没有反应过来。
“你带我走啊？我给你做牛做马，还……还可以有孩子。”雪儿脸又红了。
刘枫转身走到门口，说道:“我饿了，我去吃饭，一会再来找你。”
雪儿没说话，转动着眼珠，想着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