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一切重来（4）

查理斯犹豫了良久，就在他按下了回车键之后，他才想起了伊芙琳刚刚抛给他的问题，他一边滑动着鼠标的滑轮，翻看着电脑屏幕前难以理解的医学报告，一边回答着：

“我最想做的，应该是在一场甜美的睡眠中死去吧。”

伊芙琳停止抚摸那只可爱的布拉多尔猫，很显然查理斯刚刚的回答让她感到害怕。

“你还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啊。要是我能够有您现在的生活，我一定会幸福的跳起来，就像是吉恩·凯利那样。”伊芙琳说道。

“是啊，我承认我的生活不是很糟。但是我每天都要经历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当我在尽力抢救一个脑出血的患者时，一旁的医生已经开始宣布患者的死亡时间了。当我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天空已经开始落下了蒙蒙细雨，可是我却没有带上一把雨伞。我所经历的这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让我的住所看起来更好一些。而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用生活中的失望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它在你看起来或许漂亮极了，但是在我看来却是糟糕透顶了。”查理斯仍然一边查阅着文章，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如果他此时没有面对这一切，他或许会拥抱着伊芙琳大哭一场吧。

伊芙琳此时看向了查理斯，她的心中正在酝酿着一个主意。不知怎地，她鼓起了勇气，想要立刻实施自己心中的这一个疯狂的想法。她径直走向了查理斯，抓起了查理斯的手，强迫着他撕碎这些无关紧要的医学资料。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查理斯一把甩开伊芙琳，将地板上散落的资料残骸完全收集到一起。他尝试着将它们重新粘连成原来的模样，可是实施起来才发现，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伊芙琳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走向查理斯，坐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她试探性的打量了一下查理斯，见他渐渐恢复了冷静，便说道：

“今天是圣诞节，所以让我们忘掉这些事情吧。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我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你最终找到了关于我的答案，可是又有谁能够保证到了那时，我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你什么意思？”查理斯将目光从一堆资料的残骸中转向了伊芙琳。

“我想…医生是一名尊重患者意愿的工作吧。现在呢…我选择将你为我研究这一切的权力夺回，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要有意义地将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日子慢慢度过。”伊芙琳耐心的解释着这一切，可是查理斯却发现她的表现不同于往常。之前的伊芙琳即便面对再艰难的处境，她都会用自己的乐观主义精神奇妙的化解这一切。可是如今，她却突然变得如此悲观，真是让查理斯感觉奇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在向我隐瞒一些事情。”

“我…”就在伊芙琳想要敷衍查理斯时，查理斯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一定不会是真的。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悲观？”

伊芙琳此时突然转了一个身，背对着查理斯，只见她蜷缩成一团，将脸颊埋在双膝上，身体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查理斯有些担心的走向她的面前，轻抚着她的头，如同大人安慰孩子一样询问着关于她的事情。

不一会儿，伊芙琳全盘托出了。就在昨晚，她趁着查理斯入睡时，她来到了洛杉矶纪念医院。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有一个名字叫做佩克斯的人来到了她的病房，尝试说服她的父亲莫里森先生，让他签署一张安乐死同意书。起初莫里森先生暴跳如雷，坚持反对佩克斯的这一观点。他说伊芙琳是他自己的唯一女儿，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事情的。佩克斯主任见莫里森先生如此固执，便只好用另外一种共情的方式来迫使他签署这一份合约。佩克斯主任声称如今的医院床位紧张，患者数量已经严重地超出了预期。他们都急需要伊芙琳的这一张床位，而伊芙琳具体何时醒过来仍然是一个谜，佩克斯主任希望莫里森先生能够再三的考虑，不要让某位病重的患者因为伊芙琳而悄无声息的死去。

查理斯将伊芙琳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部。

“那么你的父亲呢，他是如何做出回应的？”

“他只是说，‘我再考虑一下。’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考虑我的下一步计划了。”伊芙琳说罢，双手抱住了查理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计划。她将头埋进他的怀中，试图找到小时候父亲安慰自己的感觉。之前每当她陷入困境时，她总是会将头埋进父亲的怀中，父亲耐心地抚摸着她的头，为她开解生命中无法避免的烦恼。

查理斯轻抚着她的头，他的心中在一瞬间似乎便有了解决的方案。他故作开心的询问着伊芙琳，“不知道你曾经是否为自己列一张清单，上面都是你在今后的日子想要完成的事情。”

伊芙琳并没有抬起头，而是越发抱紧了查理斯，“问这个干嘛？”

“你可以为你列一张清单，在这些日子里面，我会帮助你完成这些计划。并且我会有把握，让你的父亲拒绝签署那一份该死的合同。”查理斯笃定的说道。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助我吗？”伊芙琳擦拭掉泪水，开心的问道。

“是的！”查理斯连忙起身，从绘图桌上取下一张还没有被撕碎的丽芙纸，又拿起了一支铅笔，他知道，等待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让伊芙琳忘掉这些事情，享受生活带给她的惊喜。然后在重要的关头，他会对伊芙琳低声耳语，“莫里森先生表示拒绝签署合约。”

当太阳升起在渔人码头的上空时，查理斯根据伊芙琳的话语，已经列好了清单。

一：和一位好友并肩看一场日出与日落。

二：可以毫无顾忌地起舞

三：痛快的大哭一场

四：亲吻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

五：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六：让自己笑出泪水

七：学会平静的面对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