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愤怒
秋天的镜湖边分外安静，岸两边五颜六色的树叶倒映在湖水里，随着碧波荡啊荡。安静墨和金淼走在湖堤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表情都很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金淼打开了沉默，说道：“这是你打算在节目上穿的服装吧？怎么找到的？”
安静墨靠在栏杆上，注视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她移开眼神，才说道：“别提了，也不知道是谁拿去了，等我表演完节目回到教室，就看见这件衣服静静地躺在桌堂里。”
“会不会是你当时没找到呢？”金淼问道。
“怎么会？你都不知道，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我记得清清楚楚，中午出去的时候我就放到桌堂里了的，我还没到那种拿东忘西的年纪吧。”
金淼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提的有些愚蠢。
“你真漂亮！不对，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你的美远远不够。你的身上有一种不入俗世的美，超凡脱俗，这种感觉是融入气质里的，……是别人刻意……模仿不来的，也是学不来的，它是……浸润在骨子里的。”金淼边想着怎样措词边说着。
“哼。”安静墨轻蔑的瞄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总是混迹于女生堆里，这么会拍马屁。”安静墨注视着湖面。
“你看我像是混迹于女生堆里的人吗？”金淼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了她一句。
安静墨沉思着，没有说话。
金淼看着湖面，沉声说道：“我妈让我上重点高中，你也考重点高中好不好？以后有机会我们考同一所大学，毕业在同一座城市找工作，还有……”
“好了，金淼同学，你妈是对你好，我呢，可没那想法，我在班级是中等生，学习好？进年组前五十？那是相当困难的。未来未至，不可期！再说了，这个世界变数太多也太快，又是谁能把握得了的呢。”
金淼低声说道：“学习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我不需要。”安静墨说完，扭头朝来路走去，甩下一句：“天色已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有人知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妈妈”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显得那么亲切又那么遥不可及。
艺术节过去了，同学们第二天上学还在有滋有味的议论哪个节目好哪个节目有特色，一大早上，安静墨刚进班级，林菲菲的话就传了过来。
“快看，咱们班的美女来了。”林菲菲话音未落，同学们的眼光刷的一下都盯着安静墨看，安静墨就像走在高高的“T”台上，昂首阔步，头都没扭一下。
“昨天就是她诶？”一个女生在和另一个女生窃窃私语。
“听说她被一个男生驮走了，不知道……”另一个女生后面的话她没听清，但是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把书包咣当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女生不说话了。
数学老师推门而入，教室里立刻静了下来，紧张的数学课开始了。
数学老师：“今天我们讲有理数，什么是有理数……”
坐在角落里的安静墨看见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睛直勾勾看着老师，她在发呆。端木宇昊倒是一本正经看着老师，在认真听老师讲课，边听还在笔记上记着老师说的重点知识。下课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出去活动了，安静墨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书，抬头间隙，她发现教室里坐着的几个同学正偷偷朝她这边望，她心里像压着一块硕大的石头，这都是怎么了？自己每天上学放学一切都很正常啊，可是今天同学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究竟是为什么？百思不得其解。英语课是班主任郑老师的课，郑老师先是听写昨天学的单词和重点句型，又讲了一篇课文，课后作业是仿写课文内容。英语课安静墨上的还是比较认真，因为毕竟是班主任老师的课，她可不想被老师收拾，不仅是她，别的同学上的都比较认真，至于真正学进去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午的课在紧张的气氛中上完了，还有十多天就月考，每科老师都在抓紧往前赶进度，抓紧复习学过的知识，中午休息是个可以小憩的好机会，可惜，从今天开始不能了，英语老师要模拟测试，肯定有一大张卷子在等着我，吃午饭的时候安静墨想到。好久没去那个校园深处铺满落叶的小路散步了，她还真有些想念，可惜，真的没空啊。
金淼独自一个人来到那条铺满落叶的小路，他也好几天没来了，今天才又回到这里。初识安静墨的那个中午真好，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她散发着清香的长发飘啊飘……
“你每天来这里干什么？”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转身一看是李梦辰。
“关你什么事吗？”金淼冷冷地答道。
丝丝凉意掠过李梦辰的心底。
“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李梦辰说道。
金淼站住了，他慢慢踱到李梦辰身边，轻声问道：“你又告我状？”
李梦辰瞪了他一眼，问道：“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老师一找你，你就以为是我告的你？那我今天也告诉你，我从未告过你任何状，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李梦辰说完，转身朝来路快步走去，边走还边擦着眼泪，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误解，而且是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男生。
午饭后，初二四班的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往常进进出出的学生今天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以往喧闹的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整理着自己的教案，学生们低头认真答着桌子上的卷子，突然，一个纸团嗖的一声朝端木宇昊飞去，刚好落在他的桌角上，端木宇昊抬头看了看老师，他又朝四周的学生看了看，韩飞朝他这边看着，比划着纸团。端木宇昊不慌不忙拿起纸团展开，上面写着：选择答案。端木宇昊瞪了一眼韩飞，对着自己的卷子往纸上写着。他写完了，把纸团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慢慢抬头看了看讲台上的郑老师，郑老师也正抬头看学生，端木宇昊赶忙低下了头，往卷子上写着。郑老师的手机叮铃一声，她拿起手机看着，端木宇昊迅速抬手把纸团朝韩飞扔去，纸团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韩飞桌子上，一弹，又跳了出去，落在了杜一飞脚下。端木宇昊狠狠地轻轻地砸了一下桌子，杜一飞扭头朝脚下看着，又看了看后面，大家都在低头答卷子。
韩飞轻声：“嘿！”
杜一飞装作没听见，捡起了纸团，飞快地展开，往卷子上写着答案。
任由韩飞怎么使鬼脸，禁鼻子瞪眼睛，杜一飞就是不理他。
韩飞恨不得下地狠狠地踹他几脚……
杜一飞抄完了，故意把纸团朝前面过道扔去，郑老师刚好放下手机，看到了滚到过道上的纸团，韩飞赶忙双臂放到桌子上，认真看着卷子，杜一飞也低下头，装作往卷子上写着什么。
郑老师走到纸团前，捡起来，看着……
“这是谁扔的？”郑老师问道。
班级里静极了，大家都抬头看，但没有人站起来承认。
韩飞扭头盯了一眼杜一飞，杜一飞轻蔑的乜斜着他。
郑老师知道，这些14岁的孩子大了，主意比大人都正，说不承认，你就是让他们坐上一整个下午恐怕都没有人站出来，她也不继续追究，时间耽误不起，索性让同学们接着做卷子，一会上课铃响的时候她就能收上来，利用别的老师上课的时间她能评出来，要不然，中午时间一耽误掉，哩哩啦啦说不上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趁着大家做卷子的间隙，她望着纸团上的字体，这字体好熟悉，似曾相识，可是到底是谁的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心情无比烦躁，随手把纸团塞进了讲桌里。
江城三中的操场上有一个班在上体育课，学生们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做着活动，西斜的阳光把老师学生和建筑物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下课铃响了，上完体育课的学生朝教学楼有序的走去。一个身影从教学楼闪了出来，是安静墨，只见她没有朝学校大门走去，而是向教学楼东侧快步走去，一闪消失在墙角后。
课间十分钟很快过去了，上课铃响的时候郑老师如期出现在教室门口，紧赶慢赶，在上第七节课前她把五十张卷子评完了，挨个念着名字和分数发着卷子。
“韩飞，78分。”韩飞慢腾腾从座位上起身去前面拿卷子。
“快点，这次你考的不好，120分的题，你才刚刚及格，稍不努力就会不及格了。”很显然，郑老师对他的分数不满意。
“端木宇昊118分。”端木宇昊从后面快速赶到前面接过了卷子。
“杜一飞，100分，杜一飞同学有了很大的进步，大家要向他学习，只要你学就会有进步，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郑老师边说边把卷子递给了杜一飞，杜一飞脸上写着“得意”两个字，韩飞嘴角挂着冷笑。
杜一飞左摇右晃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朝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去，韩飞伸脚轻轻一踢椅子，杜一飞“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同学们哄堂大笑……杜一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
“老师，韩飞踢我椅子。”杜一飞喊道。
“老师，我没有。”韩飞急忙辩解道。
郑老师严厉地说道：“你们两个上后边站着听。”
韩飞拿着自己的卷子朝后面走去，杜一飞很不情愿地拿起卷子朝教室后边走去。两个人一左一右靠墙站着，中间留出很大的空隙。
“安静墨105分。”郑老师接着念道。教室里没有声音，申笑涵紧张地看了一眼安静墨的书桌。
“安静墨105分。”郑老师提高了声音，申笑涵紧张地站了起来，说道：“老师，安静墨上厕所了。”
郑老师朝安静墨的课桌看了看，把她的卷子放到了一边。
申笑涵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郑老师开始讲卷子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听见同学们写字和翻动卷子的声音。韩飞手里拿着笔却没用它，杜一飞认真看着自己的卷子，改着错题，写着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英语单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郑老师讲的也是比较快，卷子讲完了，她一扭头又看见安静墨的卷子了，拿起来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申笑涵，安静墨怎么还没回来？”郑老师感到很疑惑，从上课到现在讲完卷子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是去厕所了？她在心里划过一个大大地问号。
申笑涵紧张地站起来，低声说道：“是的，老师。”
这时，教室门开了，教导主任招呼郑老师出去一下，郑老师放下安静墨的卷子，朝教室外走去。没过几分钟，只听见后排一阵喧闹，同学们起身拥到前面，把后面围了起来。
“妈的，让你捡纸团不给我，让你抄，让你分高。”韩飞愤怒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哪是给你的？写你名了？”杜一飞挣扎着嚷道。
原来杜一飞和韩飞两个人扭做一团，两个人支了一个黄瓜架，你踹我一脚，我踢你一下，韩飞把杜一飞按到墙上，用膝盖顶着他的腹部，连续用力顶着，杜一飞伸手想抓着韩飞的脸，可是他的胳膊还是短了一些，够不到，韩飞一用力，把杜一飞面朝下按到地上，索性坐到他腰部，捶打着他。
端木宇昊从人群里冲过来，要把韩飞拉起来，其他同学吼叫着，教室里顿时乱做了一团，胆小的女生都退到讲台上去了。
这时，门“砰”的一声开了，王校长出现在门口，同学们立刻寂静了下来，校长快步走到后面，看着端木宇昊拉起的韩飞，他的手上流着血，说不上哪里破了，杜一飞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把他拉起来！”校长下着命令，“你们老师呢？”
大家谁都不吭声，端木宇昊回答道：“我们郑老师刚刚被教导主任叫出去了。”
“刚刚？你们这些学生真不像话，老师刚离开你们就打架。”
荣浩哲拉着杜一飞靠着他的肩膀上，杜一飞嚷道：“老师，我……肚子疼，头……疼，我要回家。”
郑老师刚好进教室。
王校长严厉说道：“郑老师管教管教你班学生吧，都成什么样了？”
郑老师满面笑容送校长出了教室门，转身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杜一飞和韩飞你们两个给我出来。”郑老师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大家听的出来，老师生气了，他们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各自做着自己的作业。
韩飞跟着郑老师出去了，杜一飞捂着肚子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