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玫瑰和细高跟（二）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可是我没家……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难道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游念拉着沈堰的衣袖晃了晃：“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得对我负责。”
沈堰蓦然转身，“什么意思？”
—
“你家真漂亮，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我是第一个来的女生吗？”
“不是。”
“……”啊，忘了还有姐姐。
“你做的菜真好吃。”
“谢谢。”
“我睡哪儿呀？”
“客房。”
“哦……”
“沈堰！”
“嗯？”
“晚安，明天见。”
“……晚安。”
沈堰像往日一样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怀疑自己可能不是才躺在床上，而是才睡醒。
沈堰按亮手机，盯着时间和日期反复看了许久……还是感觉像在做梦。
沈堰侧身看向墙壁，在墙的另一边……他的眼前浮现出一条细细的银链，银链挂在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上，银链上穿着两枚大小相似的银白素戒，“YS……”
你到底是谁？
—5—
“扫把星！害人精！”几个小孩围成一圈，一边在嘴里喊着，一边捡起石子狠狠地砸向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蹲在地上用手护住头，不反抗也不哭喊，他只希望这些人今天能早点失去兴趣离开。
这时……
“啊啊啊！鬼呀！”
“哇！呜啊啊……妈妈，有鬼呜哇……”
“鬼……等等我，我怕呜呜呜……”
很快，所有人都跑了，只剩下小男孩儿。
一阵冷风吹过，小男孩儿抖了抖。
‘鬼？不，不是吧？’
小男孩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头。他悄咪咪地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小男孩儿：“！”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的跑回家。
那之后，每次小男孩儿被欺负都会撞“鬼”，渐渐的就有了“害人精身边有鬼”的传言，欺负他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小男孩儿长大一些后，每天都会去路边摊帮妈妈卖东西。
有个油腻腻的大叔总是来欺负妈妈，旁边摊子的叔叔阿姨不但不会出手帮忙，还会在妈妈打发掉“油腻腻”后嘲讽妈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小男孩气愤地想。
到了上学的年纪后，妈妈就不准男孩儿去帮忙了，如果男孩儿去了，妈妈就会很生气很难过。
—
男孩儿坐在桌子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习题册。
突然，男孩儿放下了笔，似是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在，你可以出来吗？”
……
只有风吹动书页的声音。
“我好无聊啊，你出来陪我聊聊吧。”
男孩儿边说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笃笃”
男孩儿听到响声循声低头看去，便见笔“飞”了起来，而后刷刷刷的在草稿纸上留下“聊什么？”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男孩儿暗自倒吸了口凉气。
“你是人还是鬼？”男孩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猜？’
“……”我觉得你是鬼。
“你叫什么名字？”
‘以后告诉你。’
“……之前每次保护我的都是你？”
‘是哦。’
“他们说你是我的守护鬼，你是专门来保护我的吗？”
‘是，也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到底是还是不是？”
‘嗯……有个人说你现在过得非常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知道我过得不好？其实……我和妈妈住在一起过得很好，过得不好的是妈妈，她好累啊……”
似是想起什么，男孩儿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空气，眼睛亮晶晶的：“守护鬼，你可以去保护妈妈吗？”
‘不可以，我只能在你身边。’
“哦……”男孩儿失落地垂下了头，他小声说：“可是我是男孩子，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妈妈是女孩子，妈妈才需要保护，我想在妈妈害怕时保护她，可我现在太小了……”
‘但你可以去妈妈身边啊，这样我就可以替你保护妈妈了。’
“真的吗？”
‘嗯。’
—
少年远远便看见家门口围了一圈人，走得近了才听到家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少年突然就红了眼，大步冲到门前。
几个陌生女人正在砸家里的东西，那个油腻腻大叔跪在屋子中央抽自己耳光，一个胖女人站在他旁边，凶神恶煞地抓着气息奄奄的妈妈的头发，嘴里不断涌出粗鄙污秽的话。
少年只觉满腔怒意涌上心头，抓起地上的桌子腿便冲了上去。
之后的一切都乱了，不知是谁拿了刀，电光火石间他似被人拥在怀中，一只看不见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听见一道清丽婉转的女声：“糟了……”
少年闻言心里一慌，下意识伸手向前抓去，没想到竟真的抓住了东西，像是一条细链子，上面还有两个圈儿。
他听见一声无奈地叹息：“小阿堰，别怕。”
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中消失。
—
刚开始，她只是想来见见他。
在见到他后，她又想抱抱他。
而现在，她想一直陪着他。
我愿放弃所有退路，全力以赴到你身旁。
—6—
游念醒来后还未睁眼便听到楼下传来声响，她条件反射地从枕头底下掏出匕首，小心翼翼走到门边，附耳听了听动静，然后轻轻转动门把手……
“叮铃叮铃铃”
猝不及防听到铃铛声，游念当即寒毛直竖，握紧了匕首。
很快便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来人在门口站定，敲了敲门。
“醒了？”
听见这声音游念一愣，终于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将它藏好后打开门。
在看见沈堰的那一刻，游念情不自禁地笑了：“早啊，很高兴见到你。”
沈堰微愣，随即绷着脸回道：“早。”
“你……”
“这……”
两人同时默了下，沈堰：“你先说。”
游念看了一眼门把手上挂着的风铃，笑问：“这个风铃还挺好看，是给我的吗？”
“嗯。”沈堰继续绷着脸。
“谢谢，我很喜欢。”游念笑得特别灿烂。
有点绷不住了。
沈堰淡定道：“不客气。”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是先洗漱还是先吃饭？”继续淡定。
游念看着他，笑道：“那我先洗漱。”
“嗯。”
游念关上门，下一秒又打开，从门后探出脑袋：“对了，是我们一起吃吗？”
“嗯。”
“那一会儿见？”
“嗯。”
门再次关上，沈堰等了一会见门没有再开的迹象，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到底还是没能绷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7—
所以说，缘分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在选择回到二十年前，系统定位在Y国时游念就深有体会，但她没想到——她出门买个菜，就被她哥的车撞了。
“小姐，你没事吧？”朗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游念差点没忍住落泪。
游念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还好她今天穿的平底鞋。
同样用Y语回道：“我没事儿。”余光却在扫到车里的人时顿住。
“未来和过去是不可以同时存在的，两者同时出现，法则会抹杀外来者……除非两者不再相联。”
来之前柏尔菲对她说的话在脑中浮现。
—
游念想起小时候，说那时哥哥一有空就会带她去游乐园玩，一年要去十六七次，去的次数多了，连门卫大叔都认识他俩了，还给哥哥介绍女朋友。
“其实是因为那个游乐园离家特别近。”游念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沈堰看出了她眼底的难过。
所以，当游念在云霄飞车上开心地大笑时，沈堰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游念说她想吃冰淇淋，沈堰四下看了看，找到冰淇淋车后，让游念在原地等他。
“哥哥，我想玩云霄飞车。”
游念听见这声音僵在原地。
人群中，一个男人突然转身看向游念，状若癫狂地笑了起来，举着小刀向游念刺去。
游念直愣愣地看着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身体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了。
她听见了两道惊呼声，一声来自沈堰，一声来自……
“游念！”
“小心！”
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天旋地转间，所有声音在她耳边退去，时间似被按了慢放键，慢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把刀是如何刺破衣料扎进皮肉的。
“噗嗤！”
人潮涌动，嘈杂的声音重新钻入耳中，一切恢复正轨，体内似有某种桎梏脱落。
“为什么？我们……”游念望着眼前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因为我是游念的哥哥。”而你是游念啊。
游思如是说道，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眼中却只有她。
游思抬手轻轻擦去游念汹涌而出的眼泪，叹了口气：“傻丫头，从小到大，你哪次骗过了我？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见到你，我很开心。”
—
游思住院后小游念便暂时由游念照顾，不过小游念很不喜欢她，虽然她也没有多喜欢小游念就是了。
不过显然某人非常喜欢小游念。
游念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堰逗小游念，在沈堰用一盒巧克力成功骗到小游念的所有基本信息后，游念终于忍无可忍地提着断了跟的高跟鞋走了。
游念陪游思聊了会儿便自觉地退了出去，毕竟人家等会儿还要陪……朋友呢。
正想着，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来人目测净身高一米九，剃着短寸，五官立体，轮廓清晰，眉眼深邃，走路带风，尽显大佬气质。
霍珞，她哥的竹马兼初恋，纵然她后来阅男无数，也只有一人把他的脸比了下去——他侄子霍温。
想到游思因照顾她一直没和霍珞在一起，直到后来进ICU前才在霍珞的坚持下答应霍珞的求婚，最后两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枯守近二十年……死于游戏幻界中。
游念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你们这次一定要幸福啊。’
“HLLOVEYS”
“YSLOVE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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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念忽然顿住，弯腰拾起放在门口的信封，上面有一张便签——给可爱的游念小姐。
心有灵犀般，游念蓦地转身，便忍不住笑了。
女子浅色长发绾于脑后，戴着一顶精致华美的王冠，华丽的绯色礼服曳地，缀着漂亮的珠宝，她一手挽着身旁一身西装笔挺、俊美逼人的青年，一手持扇掩唇轻笑。
见游念回头，女子合扇，优雅地提起裙子向她行礼以示问候，青年也微微弯腰颔首问好。
游念见状也提起裙子回礼。
“我们来看看霍温殿下长大的地方，顺便……”
“游念小姐，今日一别便不再相见，祝你好运。”
轻柔的女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游念竟感到无比怀念。
“谢谢，也祝柏尔菲幸福。”
柏尔菲向游念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抬头便撞进青年眼眸，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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