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寂灯燃
中午的西山村充满阳光，看着一派宁静美好。
简单的白粥，翻出来的陈年咸菜，成了老瓜和聂可的午饭，惨淡的一幕让聂可忍不住说：“嘿！你管这个叫会做饭？”
老瓜把一只脚搭在板凳上，用筷子把咸菜夹到粥里，他搅动了一圈才对聂可说：“工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这里没有食材嘛！”
聂可哼了一声：“你不是会打野鸡、捡蘑菇吗？”他尝了一口咸菜，但很快“呸”的一声吐掉，“啥怪味！”
老瓜不说话，扒拉了几口粥，接着他放下筷子说：“工头，你家咸菜够……够冲。”他假装镇定的咽下了咸菜。
聂可瞟了老瓜一眼笑着说：“哦，这个，这个是冯葭歌离开前弄的，我刚想起来。”
一听到是冯葭歌搞出的东西，老瓜瞪大眼看向咸菜瓶，突然就觉得这咸菜怎么看都怪，他把手指伸进嘴巴想把咸菜扣出来。
得逞的聂可哈哈大笑。
“工头你别笑哩！帮我啊！”老瓜欲哭无泪。
“莫怕，顶多拉个肚子。”聂可笑够了去喝白粥，喝完一碗又继续笑着。
只是咸菜应该不会怎样。老瓜冷静下来，但没心思吃东西了，他抓着头发想，咋哪里都是冯葭歌，听到他名就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话说，没看见冯葭歌？”老瓜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嘴。
“我也，不晓得他去哪里，今天起来就没看到了。”聂可添了碗白粥说，“这粥烧的可以，你小子还行。”
老瓜直视着聂可说：“啥？我都不晓得你家米在哪，我不是，我们不是一间房吗？”他挠着腮帮子，好像被聂可说得不太确定自己烧没烧粥。
两人看着一锅白粥愣神，片刻间他们想到了另一个人。
老瓜崩溃得想撞墙：“啊！又是冯葭歌！这种人的东西谁敢吃啊！不是！他干什么要做东西吃！啊啊啊！”
这下两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老瓜伸着懒腰走出屋子，阳光里他叉腰望着看不见人影的村子，回头对聂可说：“工头，没人的村子，有阳光都觉得冷清，你说大姐住哪里？”
聂可靠着门柱子微微眯着眼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她可比你大一轮，你要想好了！”
老瓜啐了一口骂道：“啥狗屁话！我没想这些！”他看着阳光下被风吹得波浪一样滚的树叶说，“我就是觉得跟你聊没意思，那大姐看着倒是能聊，想和她说说话……她一个人也挺孤独。”
聂可不说话，哼起找不到调的小曲，他的样子很陶醉，这样的天气太舒服了。
“诶，我想起了，这是秦深深的村子，不是你们的，咋你们会住这里？”老瓜侧身看向聂可问。
“哦，我俩之前是住山上，不在村里。当年他烧村，我留下来重建村子，就住下了。那时候还有些村民，后来他回过一次，我们住了段时间，但是他把人吓跑了。我一个建不了村了，他先离开，我后面也走了。”聂可睁开眼看着老瓜说。
很简短的讲述，看聂可的样子有点可怜，老瓜便说：“哈哈，那工头算这里半个村长咯。”
聂可扭过头又闭上眼，已经不想搭理老瓜了，毕竟这种事没啥光彩的，他本想替冯葭歌赎罪，不晓得冯葭歌是不是故意的，他也懒得追究了。
老瓜感到尴尬就闭上了嘴，装模作样的去看远处的风景，他实在缺乏与人交流的技巧。
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老瓜觉得还是要聊些啥，不然他要憋死了，于是他转头对聂可说：“看不见冯葭歌是松快了些哈。”
聂可依旧靠着门柱子闭着眼。
老瓜搔搔脑袋说：“那，我看看村子。工头，再见。”说着他抬脚准备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这里出过事，有些地方要注意。”聂可睁眼说着，人已经向老瓜走去。
见聂可愿意搭理自己了，老瓜换上笑脸说：“哎哟！有工头带我，我老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村里。
西山村的部分房子看得出确实修补过，老瓜经过某些屋子时，还能看到一点点的村民们过去生活的痕迹，他偏头看着聂可的侧脸，在心里为聂可惋惜：工头肯定希望西山村能变回有人烟的样子。
聂可的表情倒是和平常一样，他见老瓜看着自己，就问：“咋了？想问啥？”
老瓜摇摇头，两人继续向前走。
到了一个木作的大平台，老瓜好奇的问：“这是干啥的？戏台子？”
聂可说：“我不清楚，反正看见破了就修修。可能是戏台子。”
西山村不大，加上损毁严重，两人用了不长的时间，就又回到了聂可的家，他们出发的起点。
“没看到大姐，她不是说看朋友吗？村里好像只有咱四个吧！”老瓜后知后觉的说，“工头，那个大姐也怪怪的。”
“谁晓得，我跟村民没多熟，还有别大姐大姐的，人家有名字叫阿霞！”聂可说，“大姐听着老，你让她怎么想？能不能学学说话！”
老瓜撇了撇嘴：“哦，还是工头会。”
“说起来，之前听人说，西山村传过人声，咋会除了我们没别人？”聂可看着空无一人的西山村很纳闷。
“骗人呗，鬼故事不行了，就换个新的编。”老瓜走累了，坐在门槛上说。
“图啥？”聂可也找个空地坐下。
“不晓得，诶，工头，你刚才说的那个，会不会也是鬼故事？”老瓜灵光乍现，他对着聂可比划着，“你想想，没有人的村里传出人声，可不就是鬼故事？”
聂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不希望是这样，他宁愿相信回来的人只是早出晚归，等晚上那人就会回来，经过他家时还会向他和老瓜打招呼。
老瓜大概是读出了聂可的心思，他笑着说：“还可能吧，真的有人回来了，我们晚点说不准就见上了。”
找不到事做的两人从中午坐到了日落，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
看得久了，老瓜觉得眼睛累，他抬手揉了揉两只眼睛，等他松手再看前方，他看到村里灯火通明。
“工头！人回来了！好多！”老瓜惊喜的跳起来，指着那些红色的灯光说。
“是灯笼，他们点灯笼了！”聂可也激动的叫起来，“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快快快！”
两个人兴奋的跑了过去，一天没见到人，他们两个都要变成人来疯了。
跑到最近的屋子，果然看到红灯笼发着光，但是这么多红灯笼都在黑夜里亮着，看得又有点令人发慌。
“工头！有人呐！”灯笼点着，却只见得到绰绰人影看不清面目，但是听到说话声，老瓜还是很兴奋的朝聂可汇报着。
老瓜转头看到聂可表情凝重，他褪下笑容说：“工头，你咋了？我们去打招呼啊！”
聂可猛地捂住老瓜的嘴，压低了声音说：“不对劲，红灯笼这么多，没有一块地方亮着！恐怕不是人。”
老瓜掰开聂可的手问：“啥？总不会是鬼吧？”
聂可继续说：“三千寂灯燃，芜地徒有鬼。生人点灯有序，亡魂同灯起。”或许心理作用的缘故，老瓜觉得聂可说这话时很阴森。
“工工头，莫吓我！谁跟你说的？”老瓜也调小了声音，他忽然怕打扰了啥东西。
聂可望着数不清的红灯笼说：“以前冯葭歌跟我说的，那时候我不晓得其中意思，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人声飘渺，忽近忽远，老瓜发现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赶紧问聂可：“他们说啥了？”
“痛，生人的气息，往生。”聂可侧耳听了一段时间，“声音吵，但是又很小，我就听到几个，不晓得对不对。”
吵，但是小？老瓜这才意识到这群人的低语很有特点，嘈杂但又轻轻的，像从地底往上传的声音。
“我我啥看不见，工头，它们是过来了吗？”老瓜害怕了，他听到声音有些近了，而且是一堆声音近了，不是一个。
“我也看不见，我觉得我们难跑。”聂可下意识抱紧了老瓜，他也有些害怕，“这里的村民都是活活烧死的，它们都应该怨气很大，不晓得要对我们怎样！”
“倒霉催了，最近老撞鬼！工头，咋办？我不想死哇！”老瓜整个人挂在聂可身上，他闭着眼喊道，“冯葭歌是不是下手了？他个挨千刀的！”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