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她双拳紧握,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凛冽的寒风穿透她的背脊,直刺心底。
我为什么活着?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萧晓迈开步子,她背着一个旅行用的大包,两道被风干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她直视着跟前车如流水的十字路口,或许,她可以找到一个倒霉的司机……或许,她可以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你满脑子里都是你的白日梦。”
“你知道现在的社会多险恶吗?没有文凭、没有能力、就只会整天张嘴唱歌的人会有多大的能耐?你以为你历害,比你历害的人多得是……”
“姐,看清事实吧,听妈的话,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子,过安稳日子吧!”
她们的话不停在她的脑子里浮现,他们是为她好吧!在她看来这都是庸俗、肤浅的借口。她是很固执的人,她坚信,自己的梦想终有一天会实现。身旁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在干什么呢?只是为了能让日子过得更好才如此忙碌?或许他们需要休息,好好的想想自己的人生。
她的心仍然处在矛盾边缘,这样的决定已经让她痛彻心痱,现在的她就像个浪子,带着渺茫的梦想孤身流放他乡。
“不要小看我……”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还记得父亲把心爱的吉他重重摔在墙边,它的破碎导致她对亲人失去信任。
摸摸瘪瘪的钱包,这些就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或许她更需要找一份工作先填饱肚子。
长达一天的时间,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没头没尾地沿着每条街每条巷寻问,早就听说上海是个适者生存的地方,每当踏进一家店门,他们一听萧晓是外地人便二话不说将她赶了出去。萧晓长叹一口气,这叹息远远超过心里的苦闷,一路苦找,肚里早已空空如也。坚强的眼泪始终在眼圈中打转,因为她认为,眼泪代表着志气。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哭泣的话,眼泪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招聘服务人员若干名……”这硕大的红色字体猛地映入她的眼帘,记得曾经小阿姨开茶餐厅,她帮过忙,或许这行业可以适应下来。她跨着大步貌似狂奔过去……
总经理室里乌烟瘴气,老板一脸严肃地坐在转椅上,如萧晓所想的,咖啡厅的老板是个挺着啤酒肚,满面油光的胖子,但五官还算端正。老板猛抽了几口夹在指间的香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以前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我在茶餐厅里帮过忙。”
茶餐厅?老板若有所思地打量萧晓一番。
“我不怕吃苦的,我什么都能干,不会我可以学,我学东西也很快的,希望老板给我一次机会吧。”萧晓“嗖”地从座位上站起,两只手重重的拍上桌子,看窗外天色已晚,她可不想错失这千载难缝的机会。
“好吧,有地方住吗?”他无奈地道。
“没有。”
“那你就先住在员工宿舍吧。”说罢把一名穿着西装的女子唤了进来,两人嘀咕了一会儿……
接下来的这个月里,她总算过得安稳些,因为长得干净,工作努力,她拿到第一份工资的同时,也拿到了100元的奖金,这让她打心底感激这位长相和善的老板。
这天,天气阴沉,窗外已下起稀稀沥沥的小雨,萧晓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天休假老天却如此作对,真想逛逛乐器店买把吉他……
“晓晓,你发什么呆?”一位同事打乱她的思绪。
“没什么……”
“有事吗?”她又问
“我想借一下你的雨伞,出去买点东西,可以吗?”萧晓的脸有些通红,因为没买雨伞,出门实在有些不方便。
“我当什么事呢?我去给你拿……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去……”她微笑的脸上尽现成熟女人的魅力,稍卷的披肩长发,浓黑高挑的眉毛总是随着她说话的语气一高一低。
乐器店里的生意有些冷清,张琳收起雨伞,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乐器店,萧晓来回试弹不同样式、不同类型的吉他。吉他分为三种:古典吉他、民谣吉他和电吉他。她惯用民谣吉他,而且得心应手。
“觉得怎么样?”张琳问。
“还不错”萧晓莞尔一笑,转头瞟了一眼价格,一千两百八十块。
“这么贵?”
“小姐,这吉他质量很好,物有所值,一年包修,一月包换……”
萧晓忘记听业务小姐的话,低头看着这把呈橘色,稍稍偏小的心爱之物,若脑袋哪根筋瞬间搭错的话,她必定会买下它,可是这会让她这个月只能啃面色或者吃泡面……张琳看出她的疑虑,拉了拉她的衣袖,眨了眨眼:“买下吧!”
萧晓考虑了很久,狠狠心,咬咬牙,最终还是掏出一千两百八十块将它买下了,承载着满心喜悦,她们回去宿舍,雨也停下来,阳光洒进房间,萧晓再也忍不住弹了起来,伴着轻妙的吉他伴奏,她哼唱起来,响亮而有磁性的声音瞬间充满整个房间,气息均匀,声音浑厚……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之感,她把爱全部注入到音乐当中,唯有音乐可以填补她心中的空缺。可惜,她出生贫寒,又怎么梦想自己的未来呢?
这天,店里的生意很淡,也许和天气有关,是阴冷的。下午五点一刻,萧晓来接张琳的班,俩人见面后总是相视一笑,由于张琳的善解人意,萧晓对她尊敬有加。
“你知道吗?楼上来了一个难缠的客人,没素质,动不动就投诉服务员,我看我们还是到楼下去吧。”两个女员工窃窃私语,老板见状貌似疑惑地上了楼,随后萧晓也跟上其,整个二楼小厅听不见客人的谈话声,只有淡淡的音乐声悠扬着,萧晓站住了脚,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只见老板一进到厅里,随着叫骂声便传了出来。
“真是差劲……看见了没?头发,还这么长……”一高个子女人尖声尖气地叫唤道,走近一些,便看清了女人的脸,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几岁,淡淡的唇彩反衬着她画有烟熏妆的大眼睛,她穿着很时髦,是一套蓝白色的小洋装,实在是一个美丽、性感的女人。萧晓有些羡慕也有些忌妒,相比之下,自己的穿着真是土到东北沟子里去了,不用细看便知是乡镇上来的,但还算干净利落罢。
“真是不好意思,我给您换一杯,您看可以吗?”老板低三下四地陪着笑脸,好歹他也是一家知名咖啡厅的店长。
“换一杯?如果再出来一根头发怎么办?……啧啧啧,看看你们这里的环境……这么多年了,也该好好装修一下了吧,也太老旧了吧……”客人在新换的茶水端来之时还不停地絮絮叨叨……
“小姐,请慢走,欢迎再次光临本店。”客人临走时,萧晓站在门前将她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这瞬间,俩人相视而笑,她的笑容好比冬日里的一缕暖阳,完全不像不久前那幅得理不饶人的叼样儿。
就连这女人的微笑也让萧晓感到自捭,自己何时能穿着名牌服装美丽且成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