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非·渠水二

芗茹吃惊的看着穆亭亭阿爹满手的血，她虽长得高大，却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谁干的？”

穆展愤怒而压抑的粗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急忙撇清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关我的事，对……对吧？”说着想向身后的同伴求助，却发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三人见情况不妙，早已偷偷溜走了。

她颤抖着回头还要继续辩解，身旁却刮起一阵风，定睛一看，原来是穆亭亭的爹急匆匆带着穆亭亭往村中医馆方向而去的身影。

穆展顾不得责怪别人，当务之急是赶紧带亭亭去看大夫。

穆亭亭此时已是疼的晕了过去，她迷迷糊糊的呢喃着什么，穆展一路狂奔，一边仔细去听，却听得穆亭亭轻声呢喃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故去的“阿娘”。

穆亭亭的阿娘邹小燕曾经也是一位员外郎家的千金小姐，十年前邹小燕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姑娘，近日她的阿娘总是精神不振，邹小燕便带上仆从要去山寺为母亲祈福，不料遇到了意外，山路滑坡，邹小燕不幸与仆从走散，所幸得到了山间猎户穆展的相助，两人很快陷入爱河，然而员外郎不可能看上山间野夫，邹小燕平日最是乖巧，却也难得违背父母意愿一次，她与穆展私奔了，虽爱人再旁，但心中也牵挂父母，每日在穆展前多欢乐，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就有多煎熬，最终在六年前生下穆亭亭后因忧思过度身体越加虚弱，一年后便撒手而去，最终也没能见父亲母亲一面。

穆展对妻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淮，他总是悔恨，要是当初没有带她逃出来，要是日后能细心些，看出妻子的顾虑，要是能带她回去看看……

“张大夫！张大夫！”穆展冲进张大夫的院落，老张大夫急匆匆赶出来，救下了即将要被踹翻的门，他能理解有些病人求医心切，但他这门可真经不起踹了。

张大夫也看到了穆展怀中抱着的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她这是怎么了？”一边让穆展将穆亭亭抱上病床塌，一边询问经过。

“张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女儿她摔在地上……头上……头上都是血……碰到了石头……我……我的手上都是亭亭的血。”穆展将穆亭亭轻轻放在床塌上，他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努力说清，可那满手的鲜红刺激着他，他现在只满心祈求女儿不要有事。

虽然穆展说的断断续续，张大夫也从只字片语中了解了大概，头部撞到硬物了，而且大面积流血，“这可难办了。”张大夫喃喃自语，毕竟头部是人的要害，但他还是打起精神。

穆展在屋外徘徊，仿佛回到了那年，亭亭出生的日子，屋子里不像现在这般安静，那时屋里时不时传来嘶声力竭的喊叫，叫的他心惊，隐约还有人来问他到万不得已，保大还是保小，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也许没回答。最后还是张大夫出诊回来，给妻子开了副药，才得以母子平安，然而妻子的身子也是落下了病根，才会……

他不再去想那些往事，紧紧地盯着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才缓缓打开。

张大夫像一下子又苍老了好几岁，“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伤在头部，是否有什么隐症还不好说，还得看之后有没有什么影响。”

穆展一听女儿没有性命之忧，顿时心放了大半，但一听张大夫后半句，又要问一些具体情况。

恰时小童拿了张药方出来，穆展只好先随小童一起去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