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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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左手是过目不忘的烟火(2)

宋不言获救了。

他慢慢的明白,如同被救时那条离他而去的冰丝棉裤衩一样,自己熟悉的时空也已经远离他而去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在懵逼的状态中,他与温润男和小姐姐渡过了七十九天。

这七十九天相处下来,宋不言知道两人一个叫“师兄”,一个叫“小师妹”,分别来自一个叫什么“山庄”和什么“草堂”的地方。

两人有一些高来高去的神奇本领,其它的一无所知,包括他们姓甚名谁。

问过几次,但是每次小姐姐都回答的不一样,温润男却总是笑而不语。

他没办法,总不能救了你,你还冲人家发火,那样不太讲究,万一把人惹恼了可不太好,小姐姐一只手就能分分钟教他做人。

但总是要说话交流的呀,“喂”来“喂”去不礼貌,宋不言没办法,趁人家不注意,“师兄”“小师姐”的一通乱叫了下来。

温润男倒没说什么,小姐姐刚开始不乐意,但这难不倒宋不言,几番斗智斗勇下来,她只能硬受了小师姐这个称呼。

他才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虽然心理年龄很着急,但...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直到在一个叫抚水城的地方,温润男说要离开几天。

宋不言觉得他们不会骗自己,不仅仅是他们救了自己并包吃包住还发服装,而是他自己的直觉。

温润男给宋不言的感觉很奇妙,每句话每个字,每个动作和表情都给人一种“理当如此”的和谐感,很可靠,很舒适。

小姐姐对他的态度虽然比较恶劣,毕竟两个多月的斗智斗勇宋不言大部分时间处于上风,但自己很大气,可以接受。

何况临走前,她还是从她的碎花包包里掏了一些钱...银两给他。

可是这一分开,宋不言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越来越期盼他们能寻来,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寻来的可能越来越低。

在刚分开时的宋不言看来,他认为只要是在人类聚集地,在没有科技的世界,在这个风格有些类似古代的世界,自己混得风生水起是大概率事件。

然而这个世界对他并不友好,在之后的几年里,迎接他的是命运对他一次又一次的鞭鞑,有一次差点把小命丢了,有一次差点被人弄残了去要饭。

在经历了现实对他的屡次毒打之后,结合上辈子身为社畜被社会毒打的经历,宋不言终于认清了自己:自己不算个啥。

他安慰自己,将那些风云人物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一定能东山再起,更何况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自己。

宋不言的自我认识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那些最自命不凡的人,后来都活成了最平凡的样子。

通过自己的经历,他深刻的理解到那句话的含义。

提高了自我认识的宋不言老实了下来,踏踏实实的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生存与生活方式。

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他还刻苦的钻研了几门手艺,称得上是街头行为艺术大师。

通过模仿与借鉴,加上苦心钻研之下,他初步解决了温饱问题,能比较好的养活自己了,甚至一度有希望再上一个台阶,直奔小康。

但是,独自一个人奔小康是要惹众怒的。

城南老巷街扛霸子——张蛮子便开始三顾茅庐。

宋不言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在张蛮子拿出皮鞭后,便坚定的表示愿意加入张蛮子的大家庭,接受了老巷街“张蛮子”的领导,成为了一名...泼皮。

当然,在张蛮子的领导下,手下的大多数泼皮没有变得富起来,宋不言的生活质量也开始迅速且严重的下降。

他觉得张蛮子就像一台功率50千瓦的水泵,将手底下一干人抽得一滴油都不剩,便婉约的向张蛮子表达了要活水养鱼的意见。

张蛮子将鞭子放在桌上表示自己没听清楚,请他细说一遍,他便义正辞严的表示希望以后集团能让自己多加班,这样才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张蛮子好好的夸奖了他一番,并把鞭子收了起来。

从那次以后一年多,宋不言再也不多话,努力干活,以有利用价值来保证自己的基本安全。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城南白家武馆白老爷子唯一的孙子白少。

刚开始,想跳出池塘的宋不言刻意巴结,后来发现两人竟然臭味相投。

白家少爷要开蒙,正缺个知心伴读,白老爷子某天突发慈悲,替他向张蛮子辞职,宋不言拨香跳槽,加入了白家武馆。

他从一名泼皮变成了白少的跟班伴读书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相当于从一个什么保障都没有的旧社会童工,一跃变成了有五险一金的合同工。

对他来说,这是身份上的巨大跨越,幸福感蹭蹭的往上蹿。

白家武馆薄有资财,抚水城中的黑白两道和白家武馆交流颇多,沟通良好,白家为人也比较四海,所以白家武馆在抚水城城南区域有点影响力,在整个抚水城里也是个字号。

白少姓白名少,白家小少爷,父母早亡,叔父早年在一次道上争斗时伤了要害,注定孤老一生,他便成了白家小字辈的唯一的男丁,可谓是千亩田中一颗苗。

白老太爷对这孙子疼爱的不得了,白二爷自己绝了后,也把白少当自己儿子,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如果他有的话。

有白老爷子罩着,自然是事事都顺着他来,所以,这孙子自小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而宋不言投了这孙...白少的脾性,越混越亲密,不是兄弟,胜过兄弟。用白少的话来说:小言是个天才,本少爷太喜欢和他说话了。

宋不言也认为白少是他在这个世界难得的朋友,那几年终于找到了一丢丢穿越者的优越感,过得极为舒心畅快。

他一度认为,这样的咸鱼人生虽然不完美,但如果能这样活到死也能接受。

可惜平静祥和的时光总是太快,不管是在哪里,利益和争斗总是不会停止,看上去很平静和气的局面说不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抚水城中也是如此,隔上或长或短的那么一段时间,就会城头变幻大王旗,这些都不是小小一个宋不言的意志所能改变的。

事情的起因没人记得,两帮人发生了一些争执,互相晒马秀肌肉,刚开始还没有实质性的对抗,大体上是以谁声音大、谁人多、谁认识的人多之类的对抗为主。

为了壮声势,有一方先拉了一票人帮忙一起喊麦,另一方一看:哟,不要脸,你竟然叫人?你等着,我一枝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之后两帮人都开始吹哨子,陆陆续续,包括白家在内,抚水城大大小小的底层势力差不多都卷了进来,抚水城像过大节一样,热闹了好些天。

最后大家一看,很多对抗双方的势力相互有交情,有些交情还不错,现在被拉到对面开始互喷,不太像话。

毕竟都混江湖的,当然要讲江湖规矩,于是又开始劝架,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他面子,他会给你面子之类的。

但是,人越多事越杂,除了字号之间的交情,也有字号之间的恩怨,平时也存在一些势力之间可控的明争暗斗,谁要没有几帮朋友和仇家,也不好意思吹牛皮不是?

劝架说和很麻烦,把口水说干也不一定有人听。但亮剑拔刀很简单,一句话不对就可以开工。

有人亮剑,就有人横刀,有人横刀就有人夺旗,于是,一场持续两个多月的大乱斗在抚水城上演了,你偷了我家狗,我宰你家牛,你踢我馆,我烧你房...愈演愈烈。

这次大乱斗抚水城约三成的字号被打垮了,一些不相关的事和人也被卷了进来,局势面临失控。

大家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惹来官府弹压就完蛋了!

江湖事江湖了,要不大伙先别砍了,都停一停,坐下来谈谈,已然这样,再打下去就没必要了,不如大伙都来吃绝户吧,见者有份...

然后,抚水城又回到了平静之中,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片祥和。

可宋不言的咸鱼人生却被打断了。

白老爷子点背,就是在那次持续的混乱中被人捅死了。

白二爷红了眼,把捅死他爹的人砍成了几截,自己也重伤不起,撑了几天,交待了几句遗言,最后还是追白老爷子而去了。

白家两个能顶门立户的人都死了,唯一剩下个小少爷才十四岁,吃喝玩乐挺拿手,至于顶门立户?

他也许相信自己,也要其他人敢信他。

更何况那段日子他倍受打击,如同行尸走肉。

和很多被打垮的字号差不多,白家的丫环、仆人、徒弟只能各奔前程去了。

白老爷子的几个姨太太也卷上值钱的东西作鸟兽散,其它产业田地全被各方势力瓜分,只剩下个好些年没人住的破败老宅。

那段时间,饱受打击的白少浑浑噩噩,愣是把一个白胖小子折磨成了一个面带菜色的苦逼少年,如果不是宋不言,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

以前的世界越来越远,就像一场梦,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如炫目的烟火过后,黑夜的天空依然将盛开的残影印在眼中。

来到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之后,缺乏激情的宋不言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却不知道,剑与江湖,酒和美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