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与柠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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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送你回家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正欲掀开被子起来,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就见范夏手里拿了一根体温计走了进来,见我要下床,连忙开口:“你怎么爬起来了,快快回床上躺着,你都烧到40度了知不知道。”一边将我按回床上躺下,一边将体温计插进我的腋下。

怪不得浑身难受,原来是发了高烧。

昨晚顾宸泽走后,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虽然披了薄毯,但毕竟是入秋的夜晚,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难怪伤寒入体,发了高烧。想起昨晚,又想起顾宸泽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头顿时又疼了几分。

那人手还扶在门把上,就拿背影对着我,明明声音极淡极轻,还隔着一段距离,我却偏偏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若是你最后选择和我在一起,就去我的公寓找我,地址你一定记得,若是最终你没选择我,那么林燃,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气,为什么最后的选择题要让我来做!

为什么必须逼我作出选择!

为什么你可以走得那么潇洒,我却发着高烧全身酸痛!

为什么我会难受?

为什么我会舍不得?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范夏扶我起床吃了药,关了门出去,房间又剩我一个人,闭着眼试图借着药力好好睡一觉,可是意识却越发清晰,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顾宸泽的脸。

喜欢我吗?可是昨天之前的一年多里,整整几百个小时,我们见面的次数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他都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啊!

喜欢他吗?我只知道除去最初几次以及昨晚,其余的每一次相处我都很舒服,我一年见他的次数比见父母还多,有他在我就会很安心,看他皱眉头会跟着情绪波动,看他笑会很跟着开心和花痴,遇到趣事和美食会希望和他分享,难过的时候会想见他,为数不多几次哭得毫无形象都被他撞见,但是我却慢慢不觉得丢脸,甚至想着以后出门旅行都带上他,他吻我时我会心跳加速,听他告白会惊讶到呆掉,想到以后不能见他会难过……

可是这些,算是喜欢吗?

也许吧!也许我是喜欢顾宸泽的吧!

但是,顾宸泽,若是我选择了你,你真能做到一心一意一辈子吗?

最后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又黑了,屋子里静谧一片,只余淡淡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床上,我又在这柔柔的月光中沉沉睡去。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感冒,最后竟拖拖拉拉将近10天才好全。病中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总是在想顾宸泽给我留下的难题,有时会想豁出去一把试试,但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又会变得畏手畏脚,我就在这样的矛盾中犹犹豫豫,借了生病的借口,让自己不去头疼的选择,总是想着等病好了再说,但是可悲的是等病好了,我的最后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也便跟了这病去了,于是这事终于还是被耽搁了下来,我又窝窝囊囊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我依旧过着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都是上课,做课题,写论文,吃饭,洗澡,睡觉,平时没事还是喜欢赖在家里,照常和范夏打打闹闹,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但是我知道,尽管我可以逃避,尽管我自欺欺人,有些东西还是变了,比如顾宸泽真的信守承诺再也没来找过我,比如好几次瞒着我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泣的范夏,比如感觉龟壳一日比一日沉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我。

我就在这样粉饰的太平中静静过着日子,慢慢耗着顾宸泽对我的感情,就在我几乎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顾宸泽这个人有任何交集的时候,这天凌晨刚过,却接到了顾宸泽的电话。

彼时我早已睡下,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一遍接一遍,颇有不被接通誓不罢休之势,我本就浅眠,这时已全然没了睡意,就着月光看了看手表,已是深夜时分,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伸手拿过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时,却呆了一呆。

那屏幕上分分明明写着顾宸泽三个字。

一时间五味陈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开来,惊讶有之,欢喜有之,懊恼有之,甚至难过亦有之。

当下却顾不得细想,深呼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甚是嘈杂,音乐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本该说话的人却沉默不语。

等了级秒钟,仍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开口,我不由有些担心。

“顾宸泽?是你吗?你在哪?”话出口,才发现带了一丝颤音。

尽管背景那样嘈杂,我却仍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可是顾宸泽却依旧没有开口。

我从担心变得莫名有些急躁,不知是因为那声叹息,还是因为电话那头一直不说话的某人。

“顾宸泽,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我急道。

这下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回应,但是开口,却是陌生的声音。

“你好,顾宸泽现在在离人酒吧,能麻烦你过来把他带走吗?”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想起,明明该是征求的话语,却十足一股命令的语气。

“你是?”我疑惑。

“我?”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我和顾宸泽勉强算认识,顾先生几个小时前在我的酒吧闹事,还打肿了我的右眼,现在还在一杯接一杯浪费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所以希望小姐您能尽快把他领走。”

我听了这话先是急了一下,几秒钟后冷静下来,又看了眼来电号码,还是有些迟疑:“你确定你说的是GR集团的顾宸泽?不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确定无疑。”顿了顿,又缓缓道:“这位小姐,原谅我不是一个绅士,特别是面对一个闹事打人的醉鬼,所以请您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要不我不能保证再晚点是否还能让顾先生安全走出我的地盘,你知道的,我们商人可不做亏本生意……”

话说完,未等我有所反应,那头已经施施然挂了电话,

这下我是真的着急上火了。

上网查了刚刚提到的离人酒吧,竟发现全城有两家,好死不死这两家店的地址竟然正好依次坐落在一南一北两个地方,中间车程相差差不多2个小时,当下不由有些头大,那端电话挂的太快,连个详细地址都没来的及问,再打过去已经悲催地关了机,我一时的心情,真真是应了那句欲哭无泪。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当下只好认命地拿了手机和钱包轻手轻脚出门,已经过了凌晨,街上人烟稀少,连出租都望不见一俩,灯光下树影婆娑,摇摇曳曳,说不出的萧瑟诡异。在入秋的深夜里走走寻寻,大约15分钟,才终于等到了一辆出租车,嘱咐司机往较近的南边的离人酒吧开,一遍马不停蹄接着给顾宸泽打电话,每次都是已关机,几次下来,我终于死心。

开车的司机是个热心的大叔,见我一年轻女孩子深夜独自出门,还是去酒吧这种地方,一路上又一脸焦虑地不停打着电话,便好心地开口与我攀谈起来。

“闺女上酒吧接人?”大叔问。

我无心攀谈,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是接男朋友?”大叔又问,一副司空见惯的语气。

“他不是我男朋友。”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全拜某人所赐,我就又有些又恼又气又急。

这话听到大叔耳里,却活脱脱成了撒娇的气话。

“小两口吵架啦?唉,大叔我开了几十年的夜车,见多了,都明白,都明白,男人嘛,遇到烦心事喝点酒正常,喝完就过去了。”

“大叔您误会了,我……我们没吵架,是他不见我。”看大叔有点想入非非,我只得开口解释,可是解释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哟,那这后生可不够敞亮,哪有吵了架就避着不见媳妇的啊”大叔吐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又成了媳妇?

“大叔,我们真的没吵架……”我再一次申明,大叔却彻底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闺女你不用说了,大叔我都懂,我看闺女你这么晚还出来接他,肯定也是个明事理的,多体谅体谅,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让一步就好了,年轻小伙子不懂事,等他到大叔我这个岁数,就知道有媳妇的好啦……”

我只觉泪流满面,心里默叹,大叔你倒是都懂啥了啊O__O ,真是越解释越离谱,我索性闭了嘴,大叔又说了一会儿,见我神色郁郁,似是没了交谈的兴致,便也悻悻住了嘴。

车子在空旷寂静的马路上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又在一条胡同里七拐八拐绕了几圈,终于到了离人酒吧,嘱咐大叔在门口等会,我下了车便急急忙忙往店里冲,没想到刚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原来这所谓的离人酒吧外表普通,实则却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站在门口跟门童软磨硬泡了许久,最后那门童见我一副着急模样,神色话语间也不似骗人的样子,终于好心地替我叫了经理,那经理却是个明艳动人的美女,一头蓬松大波浪,火红的抹胸连体裤,手里夹着烟,上上下下看了我几眼,倒是十分诚恳地告诉我今晚店里并没有顾宸泽这号人,想必是在北边那家分店。

我看那经理一脸坦荡,又想起先头电话里号称酒店主人的确实是个男人,便不疑有他,道了声谢,便又三两步折回了车里,嘱咐大叔往北边开。

尽管一路上大叔将车开得飞快,这样一来一回一折腾,等到了北边这家离人酒吧,时间也已将近凌晨三点。

好在这回门童似是已经受了上头叮嘱,见我说是来找顾宸泽,竟然二话不说就让我进了门,还一路礼貌地将我引导了一间包厢门口,这才笑着转身走下楼去。

门童步履轻盈走得潇洒,我却握着门把踌躇不前,但最终心里那一抹担忧还是战胜了胆怯,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没有我想象的乌烟瘴气,也没有吵杂的音乐与纸醉金迷的场景,只余轻微的酒气和一束柔和的蓝光,淡淡地笼着这房间里此时正双目闭合,仰靠在沙发上的一个人。

隔了一个多月,又看到这个人,心头一时涌上许多情绪,但看着一身黑色便装静静窝在沙发上的某人,最后却重重吐了口气,还好还好,幸亏顾宸泽没出什么意外。

“顾宸泽,你醒醒,我送你回家。”我伸手,轻轻摇了摇沙发上的人。

顾宸泽的眼慢慢睁开,见是我,眼底亮光乍现,脸上神情似乎惊喜中带着不确定,几秒钟后,却又恢复一脸淡漠。

“怎么是你?你想清楚了?”顾宸泽淡淡开口,漆黑的眼眸却直直看向我。

我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个话题。

“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家吧。”我开口,带了一丝征求。

顾宸泽却不领情。

“不知林小姐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送我回家呢?林小姐大概不知道,我的家里,只有我未来的妻子才去得,若是林小姐终于想通了要和我在一起,那么倒是送得,若不是这般打算,那我们连朋友都不算,这要求却是着实有些唐突呢。”

你听听这话,是有多幼稚多赌气,若是被他公司的员工听见,还不得觉得是青天白日见了鬼出了幻觉?

我只觉头大,心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先前那男人的语气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又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要和喝醉的人一般见识。

“顾宸泽,你不要这么幼稚说气话行不行,这是两码事,我先送你回……”

家字还没出口,却被顾宸泽生生打断:“你说我幼稚?你无中生有编出那个什劳子神话故事埋红豆手链以为就能和钟家那小子一生一世就不幼稚了?”

话说完,我一怔,顾宸泽也跟着一怔。

神话故事?红豆手链?一生一世?

电光火石间隐隐有个猜想破壳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埋了红豆手链,还知道上面写着一生一世?”我问,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一个念头亟待验证。

顾宸泽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透着一丝古怪,但不过几秒,又恢复一脸高深莫测。

“怎么,我不知道当如何,知道了又当如何?”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咽了咽口水,看着顾宸泽问:“离开云南的前一晚,你说第二天有事不能陪我回来,你当时是不是……是不是又折回玉龙雪山了?”

顾宸泽猛然转头看向我,眼底一片暗潮翻涌,说出的话带了几分自嘲与讥诮。

“是又怎么样?我是愚蠢到极点才会去做这么幼稚的事,但是林燃,我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对你的感情,可是你呢?你永远只知道缩头躲在你的乌龟壳里不给我一丝一毫的回应!”

我被顾宸泽的怨气镇住,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只感觉顿时想通了许多事,一时间又喜又羞。

“顾宸泽,你只说对了一半,那串手链,是我和钟墣的没错,但是那天我埋它的时候,许的愿却是我们从此各自安好,所以,你不必吃醋。”我朝顾宸泽笑道:“所以现在,我有资格送你回家了吗?”

顾宸泽当时脸上的那个表情啊,一圈下来不过几秒,我却觉得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么生动活泼的顾宸泽。先是恼怒,接着是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又恢复一脸淡然。

“这也只能说明你现在已经不再喜欢钟家那小子而已,可是你却始终没有亲口承认过你喜欢我,也没有答应和我交往。”那语气,说不出的委屈哀怨。

明明宿醉的不是我,可是当下我却头疼的厉害。

“顾宸泽,我说我送你回家。”我再次开口。

某人却盯着我不依不饶:“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喜不喜欢我。”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喝了酒的男人智商能下降这么多?

“顾宸泽,你听清楚,我说最后一遍,我送你回家。”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某人智商仍然不在线,那么就让感动心动什么的都统统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