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致玛·符·基谢廖娃（1886年10月29日，莫斯科）

敬爱的玛丽娅·符拉其米罗芙娜！

我急于把您的短篇小说的命运告诉您。

（1）《套鞋》在我的桌子里放着，过了新年做一些删节和修改后发出去。必须把这个作品中的法国味道消除，不然的话，只好把它当作改写作品了，而这么做是不合算的，也并不妥当，因为新手总应当以独创的作品来开路。如果您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是“偷来的”，那么人们对您以后写的一切作品都将抱有成见。

（2）那个讲疯子的短篇小说，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谁更幸福？》。这是一篇招人喜爱的、亲切而又优雅的作品。就连列伊金这个除了他自己和屠格涅夫之外什么人都不买账的坏蛋也承认，这个短篇小说“不错，有文学味”（由于我不愿独自进行裁判，我还征询了列伊金以及文学界的其他一些老手们对这个作品的意见）。发表这个作品的最合适的地方是《彼得堡报》，但是很可惜，我为了稿费问题（我要求增加稿费）同这家报纸分道扬镳了。把它塞给《花絮》是不行的，因为这不是一个幽默作品。只有一个办法：把它交给《闹钟》编辑部，这家杂志在小品文栏里常刊载一些“严肃的”小作品（比如，我写的《牡蛎》），我也已经这么做了，因此您的短篇小说将发表在《闹钟》上。由于一些杂志编辑部都有一种愚蠢的做法：在进行征订之前总要刊载一些“名流”，即做招牌的人（兹拉托夫拉茨基[63]，涅菲奥多夫[64]，契诃夫先生和当代文学败落时期的其他代表人物）的作品，由于有这种愚蠢的做法，在最近的将来您的短篇小说就不会发表。但这对于您来说是无所谓的，因为稿费可以在作品发表之前就拿到。……

（3）最近的两个短篇小说我已经在昨天收到。《恶毒的报复》是一篇好东西，大约它会在《蟋蟀》上发表。至于《教女》，我还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因为我尚未读完。

（4）鉴于您是“新手”，在开始一个阶段您的稿费只能是每行五戈比。待以后大家对您熟悉了，而您的笔名由于常在眼前出现而使人生厌了，到那时我们要求给您增加稿酬。不必着急，如果您在1月23日不死的话，那么您还会活很长时间的。

（5）您自己别给编辑部寄稿子。在编辑部里是不读稿子的，因为每天都要收到数十包小说和诗歌。您还是通过我来行动吧。虽说我行动缓慢，像一头熊一样，但毕竟更可靠一些……

（6）我们有许多事情要谈一谈。比如，我对您的小说作了一些改动，我应当说明理由……又例如，您的短篇小说《谁更幸福？》的开头部分写得很不好……这是一个富于戏剧性的小说，而您却以非常幽默的口气从“开枪自杀”写起。接下去又是“歇斯底里的笑声”，这种追求印象的写法太陈旧了……动作越是朴素，就越近乎情理、越真挚，因而也就越好……在《套鞋》中有许多类似“49号门牌”这样的小错误。在莫斯科的地址上是没有门牌号码的……

（7）您最近写的一个短篇小说大约有200-250行，因此，如果需要的话，玛—巴可以拿十个卢布了。

没有钱用。科科沙跑了。妈妈和姨母劝我娶一个商人的女儿为妻。刚才埃夫罗斯[65]在我们这里。我说了一句：犹太青年一文不值，这就惹怒了她，她一气之下就走了。请原谅我唠唠叨叨。

尊敬您并忠实于您的 安·契诃夫

又：从最初几次尝试来看，可以担保说，过上一两年您就能站稳脚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