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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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你还挺会安慰人

倾听着李彦和黄蕾的对话,我心潮起伏,良久无语。

刚才乍一听到戴春华的消息,我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下。不过,随即我就冷静了下来。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时间可以荡涤一切,改变很多东西,但总有一些东西留存下来,是无法磨灭的。四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与戴春华的情怀固然淡了许多,但却不会随风而逝。

李彦与黄蕾的谈话还在继续着,我始终没有插一句话。他们提起戴春华是那么地自然而然,根本就不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再说了,我也没那个资格。

听李彦的口气,戴春华现在似乎过得很好。无论她是否和李彦在一起,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似乎真的过得很好——我知道这一点也就足够了,我想我也不必再去打扰她的生活。想到这里,我打消了再次联系戴春华的念头。尽管我获取她的联系方式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李彦和黄蕾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展望未来,我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了贾小薇。不得不说,在一闪念之间,我感情的天平已经完全地偏向了贾小薇一方。是的,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我的小薇,其时,戴春华已经可以放下了。

李彦和黄蕾在江河市专科医院附近下了车,我则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平山车站。没做任何的停留,我便直接前往平山高中。我没曾想过,这是我学生时代最后一次踏进平山高中的校门。

从此以后,直到我羁旅他乡多年,却再也没有回过平山高中。仅仅有一次,也就是和贾小薇分手之后,我回到了阔别五年的平山县城。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我故地重游一番,但依然没有再踏进平山高中校园半步。

这次来领录取通知书,我步入校园时,不似去岁那般忐忑,却依旧不是那么轻松。还好,没等我走到办公楼,迎面就遇上了班头钱发国,这倒是省事了。他刚从办公室下来,一见到我马上就明白了来意。于是,他折身返回了二楼办公室,我在楼下等候。很快,他拿着一个快递专用信封走了过来。

信封是开口的,显然,班头已经看过了。我接过大信封一看,顿时愣住了:不是说是宛城师范学院吗,怎么变成了沙丘师范学院?

我第一次听说沙丘市还是源于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这部低成本、小制作的影片刚一被引进大陆就引起了轰动效应,大把大把地赚取了观众的眼泪,就连影片的拍摄方都始料不及。

那时候,该片在全国各地巡回放映,而观众的热情始终不减。有一天,在外地做小生意的姨父告诉我们,这部影片上映后,感动了全沙丘。我也因此记住了这个地名。

尽管吃惊,我还是平静如常地抽出了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醒目地写着,我已被录取到电子技术自动化工程与物理系的电子技术自动化与微机应用专业。这一长串的系名和专业名称,读起来有些拗口,不过,看着这一长串名字,我不明觉厉。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份制作精美的沙丘师范学院简介资料,附在录取通知书后面。班头忍不住又拿过学校简介浏览了一遍,边看边嘀咕道,这个学校看样子还不错。他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却更像是在安慰我一般,我没有接腔。说实话,此时班头的这种安慰,无异于宣布我是一个失败者,这多少有些令人感到不快。

收起通知书,我径直朝校门方向走去。班头准备回住处,正好与我同路。于是,我们一起走完了最后一程。路上,他向我询问了我所学的专业的情况,说真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我还是自信地告诉他,我当初报考的就是计算机专业,只要能拿个计算机三级证,估计将来工作也好找。其实,这些情况是我从一个学计算机的儿时的玩伴那里获悉的,事情是否如此,我也不确定。

没想到班头居然很惊讶地问道:“计算机还分等级?”他的问话令我很是无语。接着,他又进一步问道:“这个,想必是国家组织的考试吧?”我不想跟他废话了,便故意答道:可能是学校组织的吧。果然,他的笑容凝固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只差拂袖而去了。

回到家中,闻讯赶来的儿时伙伴们争相传阅着我手里的资料。这帮中途辍学打工的玩伴们,捧着我的通知书有些爱不释手,艳羡之情溢于言表。我知道,他们是在替我高兴,毕竟村子里出几个大学生不容易。可是,他们哪里会知道我又是否高兴呢?

在落日的余晖中,我们徜徉在长清河上,让肌肤与大自然亲密地接触。沐浴在清澈的河水中,聆听着潺潺的水流声,感受着沙鳅在脚底游动的酥痒,仰面躺着,疲劳尽除,无比惬意。

邻人、伙伴们不停地游说我放一场电影,我不忍拂逆了大家的意思,最终答应了。本来,连个本科都没考上,简直糟糕透了!我哪还有心思放电影庆祝呢。从我个人的角度说,高考确实是很失败的。

难道专科就不是大学了吗?你还真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村长不当干部,你以为农村培养出来几个大学生容易呀?还有,法国的一些专科学校办得很有特色,很多国家的高材生想去留学,人家还不一定瞧得上眼呢。有人如是说。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又无疑是成功的。

是的,我即将跳出农门,不用日复一日地修补地球了。从这个意义上,我已经完成了家族使命,似乎也应该庆祝一下了。再说了,考上大学放电影是村里通行的做法,目的是鼓励村民们重视文教,我若不同意,倒显得另类了。做一个不恰当的类比,这倒有点像古代的书生中进士后赴琼林宴了,这一传统以北宋时期最为隆重。

又过了一天,恰巧是我和贾小薇相识一年的日子。几天前,我曾经打电话询问过,结果贾小薇还没回来。这天,我尝试着再度拨出了那个座机号,接通后直接找贾薇接电话。贾小薇的邻居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贾薇回来啦?”闻言,我一愣,就说我不知道啊。听她的言外之意,贾小薇已经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很快,听筒里传来了贾小薇那熟悉的声音。接到我的电话,她略感意外,又有些惊喜。她告诉我,她才从江城回来两天,说话的语调明显有些低沉。没等我发问,她主动告诉我,她回来后听说了一些情况,现在感觉很不好,只想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想联系。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高考对她的打击不小,或许还不止是高考。

虽然没有见面,我也能想象出这小妮子沮丧和委屈的样子。回想起去年自己的经历,贾小薇的心绪我感同身受。于是,我就提醒她现在的想法要不得,弄不好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而一旦把自己封闭起来,你将会失去很多东西,还会感到孤独、不开心,你真的希望这样子吗?

刚开始,她还弱弱地回应,她就是想把自己封闭起来,这会儿沉吟不语。我见劝说起到了效果,就趁热打铁,开始现身说法,简单地回顾了我去年主动切断与友人的联系的恶果,并表示我现在为当初而决定感到后悔。

听到她“哦”了一声,我知道她还有疑虑,就接着说,别人的真实想法未必就是咱们猜测的那样。其实,有些同学就是上了重点大学,照样不会轻视朋友,关键在人。所以呢,别把人想得太好,但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坏,这样就可保持一颗平常心。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会心的笑声,我知道她是没办法封闭自己了。这是必须地,如果她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我怎么办哪?

接下来,我问她被哪所大学录取了,她说是镇阳大学。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又变得低沉起来,她说镇阳离家一千多里,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注意到,她把“多”字读得很重,以示路遥。我对镇阳并没有直观的印象,随口问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有那么远吗?谁知,贾小薇认真地说:“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啊!”这次,她又把“你”字吐得极重,我的心头为之一震。

“那你怎么想着报这个学校啊?新洲的大学也不少啊?”我明白这是真的了,就不免好奇地问。

“我没报啊!”贾小薇感觉有些冤枉。

“噢,我明白了。那就是平行调剂的结果了。”

“嗯哪,可能是吧。”她有点儿无语。

镇阳距离江河市一千多里,恐怕离沙丘市也有千里吧。我也有些郁闷,想着怎么这么倒霉呀?不过,距离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对贾小薇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别看我在男生面前天南海北地神侃,其实,我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超过100公里。”“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模仿着贾小薇的语气反问道。

贾小薇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没想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呢!”